孟思柔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樣子苦笑了一下，悠悠的一聲歎息飄散在窄窄的巷子裏。“謙儒哥哥，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當初跟我在一起另有目的。”
她看著慕謙儒的瞳孔猛地收緊，抱著他的手也不禁用了一下力。“可是，我舍不得離開你。可能有點不甘心，可能是覺得……隻要能在你身邊，你愛不愛我都好。”
她眼中的光華越來越黯淡，眼神已經放空，她看著頭頂上那片窄窄的夜空，空中似乎飄散著淡淡的白霧，墨藍色的天空中零星的點綴著幾顆星星。
她的眼眸中氤氳著淡淡的水霧，又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啊，從小到大沒有什麼事是自己做主的。今天，應該是我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了吧？謙儒哥哥，無論如何，謝謝你陪了我這麼長時間，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我很想在臨死之前聽你親口說一句愛我，就算是……騙我的也好。”
慕謙儒的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小的鐵錘不輕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沒有刻骨銘心的疼痛，卻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低啞的說道，“你不會死，等你身體好起來以後，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躺在他懷裏的孟思柔眼中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光彩。
她的頭垂了下來，散落的頭發遮擋住了她蒼白的臉頰，身上那片刺眼的血跡格外醒目。慕謙儒隻覺得一陣暈眩，眼前的一切都褪去了顏色變成黑白兩色，隻有血跡依然保留著觸目驚心的紅。
他渾身癱軟的靠在牆上，可是懷裏依然緊緊地抱著孟思柔。他的喉嚨像是被吸了水的棉絮堵住了一般，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此時此刻，他才感覺到深入骨髓的痛意，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的跳躍著。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呢喃著，“思柔，孟思柔！你睜開眼睛，看著我說，你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你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好不好？
對，最初的時候我隻是怕你擋了我的路，所以才追求你的。可是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直到今天約你出來我都沒有發現，我……我真的愛你啊。”
他低聲抽泣著，靠在冰冷的磚牆上，被劉和維打中的地方傳來滾燙的痛感。他的心就像被幾隻手一起用力揉捏著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孟思柔你聽見了嗎？我愛你，如果你聽見了就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慕謙儒的手上，在孟思柔眼中積蓄了很久的淚水，此刻終於落了下來。他癱坐在地上，將她攬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幫她整理著頭發，苦笑著說道。
“可是，你既然知道當初我跟你在一起目的不純，為什麼還要替我擋那一刀？從小我就在扮演一個被拋棄的角色，也做了不少壞事，我早就該死啊。為什麼要這麼做……”
已經漸漸失去了溫度的孟思柔永遠不會給他任何回應，她就靜靜的躺在慕謙儒的懷裏，如果不是身上刺眼的血跡，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熟睡的洋娃娃。
“不是說好要陪你一起回你家的嗎？不是要一起練習接吻的嗎？你別走……你回回頭好不好？”慕謙儒有些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裏，他一抬手，臉上竟然已經布滿了冰涼的液體。
巷口站了許多全副武裝的警察，三五輛警車停在巷口，閃爍的燈光看起來更加淒涼。
慕楦澤身著一身黑色西裝，外麵套了一件厚厚的同色風衣站在人群中央，眸光微沉的看著幾乎要隱沒在黑暗中的慕謙儒。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滑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手上的黑色羊皮手套之間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從他薄薄的唇間吐了出來。他側過臉去對站在他身邊的警察說道，“周隊長，麻煩你們再稍等片刻。”
周隊長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笑，“慕總，按照平時的辦案流程，現在慕總經理應該已經在隊裏做筆錄了。看在您的麵子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您也別太難為我們啊。”
慕楦澤微微頷首，一聲歎息隨著他吐出的煙霧飄散出來。他一步一步往巷子裏走去，鱷魚皮鞋踩在石板地上在寂靜的夜裏發出的聲響被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