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落在後麵,天已經完全黑了,醫院走廊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故意走的很慢,有剛才外科裏的一位年輕男醫生出來打水,看到她還好奇的上來搭訕:“嗨,是彭醫生的朋友嗎?”
“嗯。”
“那怎麼不見他人,把這麼一大美女丟在這兒。”
“哦,我沒事。他去看望另一個住院的朋友了。”夢溪如實回答。
“那不如你到我們辦公室等他,我順便請你喝杯茶怎麼樣?”
“不用了。謝謝。我還有別的事。”夢溪搖頭,繼續走。那男醫生又跟上來,正想開口,卻聽到前麵有人叫她“夢溪。”
於知君靠在走廊的一扇窗戶邊,看著夢溪和那位男醫生一起走向他。
“夢溪是你的名字嗎?”那醫生追問,又讚道:“和那位文豪有淵源是嗎?”。
“是。我先走了,您忙著。”夢溪硬著頭皮打斷了對方的話頭,朝於知君走過去。她現在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找誰訴說。這位醫生又來熱情糾纏,叫她更心煩意亂了。
於知君隻是定定的靠在那,等她走到他身邊,才站直身子,“走,帶你去個地方。”
夢溪這時候幾乎無法拒絕他,因為她感到背脊上映著那位醫生好奇探索的目光,加之自己在得知喬琳懷孕的事後,一直不在狀態,她想呆在於知君身邊,至少會是安全的。
他帶著她走出婦產科住院部,穿過一片草坪,出了醫院的西門,又進入馬路對麵一幢大樓,拉著她進了電梯,按了頂層鍵。出了電梯,他牽起她的手推開了進入露台的玻璃門。
夜風微涼,於知君感到她依舊雙手冰涼,急忙脫下身上的外套,“在這兒待一會兒,冷靜一點。”他裹緊外套把她罩在裏麵,夢溪低頭不言語也不動,他俯身瞧瞧她。鬆開手,走到露台的欄杆前。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怕人跑掉一樣,她跟著轉身走到他旁邊,憑欄望著對麵燈火輝煌的醫院,喃喃道。
“我也是。”於知君坦然,“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你家樓下。她那麼一說我覺得挺害怕。”
“怕什麼?”夢溪扭頭看著他問。
他也收回視線看向她,今晚有些月光,照在她臉上給原本就秀麗的五官鍍上了柔和的光暈,因為新洗過澡,額前的碎發不期然的散落著,風一拂動便飄搖,晃得他心念一動,“怕你出事,”他低聲回答,伸出手來附上她泛著柔光的臉頰,似乎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與他記憶裏的高度重合,他定定的看進她眼眸深處,感喟“幸好不是。”
夢溪似乎被這簡單的八個字蠱惑,偎著他溫熱的手心,不禁用臉頰蹭了蹭他修長的手指。
於知君看著她微小的動作,等她幾乎要忘形的沉醉閉眼時候,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夢溪不說話,害怕一旦開口,這一刻的溫情就要灰飛煙滅。她承認自己的貪婪,哪怕不打算再接受他,可是她還是縱容自己心裏的那一點點脆弱無限放大,這樣就有借口靠近他、依賴他。三年過去了,他的氣息依舊如此熟悉,她離他這樣近,鼻尖貼著他寬闊的肩膀,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這是她愛了好多年的男人的懷抱,一個月前,他遇到那場可怕的洪災差點丟了性命,她擔驚受怕,幾百公裏跋涉,在見到他安好時,她原本是高興的,可是她沒有說出來,這麼久不見麵,她很想他,可是也沒有說出來。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與過去那個自己告別了呢,從前的楊夢溪坦率直爽,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