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就是個江湖道士,遊說父皇,讓他最寵愛的女兒做了他的徒弟,說是造福於社稷。再好的說辭也改變不了蓮溪滅亡的命運,師父從死人堆裏把我扒出來,擦幹淨我臉上的血跡,用一種極其悲憫的聲音說道:“師父帶你回家。”
師父背著我一直往前走,我抬頭,望向被狼煙籠罩的月亮,下玄月,不吉之兆,有血光之災。
大翰在占領蓮溪的第二天就頒布了敕令,赦免了蓮溪所有的官員,隻對蓮溪的皇室成員下發了殺無赦的命令。
師父把我帶到一所民居裏,灰塵落了我們一身,庭院空空,說不出的淒涼與寒酸。我們沒有逃出蓮溪,因為師父說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們絕對想不到這四通城有蓮溪皇族存在。
有時,命運隻在一線之間。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笑道:“以後咱爺倆就要相依為命了,從今以後,你就不能叫夏青嵐了,這個名字雖高貴卻也危險,你就叫蘇錦荷吧。”
透過師父,我看到了滿園競相開放的荷花,亭亭玉立,散發著淡雅的香氣,清除了身上的血腥之氣。
矮小的青瓦房,枯黃的稻草,還有院子裏的一棵垂柳樹,隨風搖曳,像美人的腰肢。
幼時曾在母後的眼淚中明白,蓮溪勢弱腐朽,父皇雖是力挽狂瀾,終是無力回天,麵對大翰的鐵蹄,除了投降,別無他法,我的親人,我的家園,在這場戰爭中,徹徹底底的離我遠去了。
從此,我不再是蓮溪的公主夏青嵐,而是四通城東街盡頭算卦先生的徒弟,蘇錦荷。
大翰武德二十五年,皇帝獨孤聖浩駕崩,新帝獨孤離傲登基為帝,年號“昭元”,大赦天下。
我和師父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活著,當年我逃出宮時,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如今時過境遷,除了師父,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師父湊足了錢,把我送進了四通城有名的學院奉賢書院,奉賢書院建成時間良久,在蓮溪建國前就落成了,曆經戰亂,曆久彌新。
奉賢書院向來男女兼收,“女子為尚宮,男子為尚書”一直是書院的辦學宗旨。院中學生多為世家子弟或是商賈子女,隻有我是個算命先生的徒弟,門第低賤,因此備受排擠,再加上書院教授的課程頗有難度,幼時兵荒馬亂,和師父隻顧著活命,荒廢了學業,跟不上學院的課程進度,所以成績總是最後一名,可是傷透了腦筋。
“師父知道你成績不好,師父給你想了個招,還記得師父曾給城主算過一卦嗎?”
我看向師父,不解的問道:“那個卦象你不是唬他的嗎,他信了?”
師父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裏來回踱步,手指不停的掐算,道:“那個卦象顯示他將位極人臣,堪登大寶,可是,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啊?”
師父忽的甩了甩袖子,說道:“先不管這些,今日我在酒樓看見了城主,請求他把你加入女官考試的名單中,你猜怎麼著,他竟然答應了,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