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了鳴翠館,薛賞一麵為解下雲錦鬥篷,一麵憂道,“恕奴婢直言,汪嬪眼下雖被褫奪封號,靜思己過。隻是,她臨盆在即,若是誕下帝姬也就罷了~~”歇了一歇,她續道,“倘若是誕下位皇子的話,怕是又要東山再起了。”
我隻以手支頤,緩緩道,“汪氏想要東山再起,的確輕而易舉,本宮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在霍容華麵前提起汪嬪的罪證,便是想借她的手來挫一挫她的氣焰,以免汪嬪的風頭蓋過本宮。”
迎春為我奉上一盞鐵觀音,輕聲笑道,“原來娘娘是想著這裏呢。”
我點點頭,想著汪氏便頗為頭疼,“汪嬪雖然認罪受罰,可是你們別忘了,她父親還是吏部尚書呢,權傾朝野,若是將汪氏逼急了,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迎春讚歎道道,“原來如此,娘娘果然深謀遠慮。”
我示意薛賞為我揉揉太陽穴,輕輕閉上雙眼,隻享受著此刻的無線慵懶與安寧。我隻一字一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將汪嬪扳倒,豈是一時就能達成的。”
“不錯。”薛賞滿是讚許的口吻,她的力道剛剛好,指尖輕輕在我的鬢角揉按。
我看她一眼,“眼下霍容華與汪嬪勢成水火,霍容華斷不肯在向汪嬪低頭了。”緩了一緩,我又道,“有霍容華牽製汪嬪,這便是最好的結果。”說到此處,我隻覺得渾身舒泰,不願再說下去,隻沉沉睡去。
汪嬪的惡行昭然天下,太後也不願多管她的事,這樣一來,宮中倒也太平不少。數日後的十一月十二,這日早間,我正梳洗妥當,由薛賞與迎春伺候著去鳳翔宮請安。才到長街,遠遠隻見佑寧的禦攆急急從紫宸宮出來。康公公見是我,停住了禦攆,他含笑道,“芳妃娘娘好。”
我們輕輕上前,隻見佑寧滿麵疲憊之色,正用手撐著頭打盹。
“皇上,皇上。”我輕聲喚他。
佑寧這才醒轉過來,用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我,他的臉色由些許的不在然,“哦,是芳兒啊。”
我不禁心疼,“皇上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晚才上朝?”
“朕~~”佑寧正欲說,康公公搶先道,“皇上昨夜批閱奏折,不慎感染風寒,是以今日起的遲了。這不,奴才正伺候皇上去宣政殿上朝呢。”
“原來如此。”我心下略寬,忙道,“那臣妾不妨礙皇上了,還請皇上先行擺駕吧。”說著朝他施禮。
“嗯。”佑寧深色倦怠,隻勉強一笑,“那朕先去上朝了。”
康公公揮揮手, 禦攆又朝宣政殿趕去。
我看著佑寧的禦攆漸行漸遠,不覺歎了口氣。
薛賞奇聲道:“娘娘怎麼了?”
我輕輕搖頭,“沒什麼。”我實在不想告訴她們,我在佑寧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幽香的脂粉味。那脂粉不甚濃鬱,被佑寧的龍涎香巧妙蓋過。隻是靠近佑寧時,我還是敏銳的嗅出了他身上的古怪之處——那香味停留彌散在佑寧的身上,似江南坊間女子嫵媚妖豔的尤物,緊緊纏繞在佑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