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心中起疑，這懷疑便以野草瘋長般的勢頭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奔去。
但劉徹畢竟是一朝帝君，他不可能把自己內心中的動搖和疑慮暴露在女人麵前。
包括他心中突然呼嘯而至的一股殺意。
他尋覓半生，期待良久，以為終於有機會可以得獲佳緣。
誰知，到頭來，竟然又隻是一場空。
“是嗎？你與白主管近日聯係頗多啊。”
語氣不輕不重，情緒不冷不熱。
無論多麼堅如磐石的帝王，心中都有一處柔軟之地，期盼著有人可以觸及，可以安撫。
但這樣的人，到底什麼時候能來？
李顧傾身子一顫，抬頭注視著劉徹的眼睛，頓了一刻，方又低下了頭。
“臣妾，隻是與白主管有公事上的往來而已。”
她聽出了劉徹語氣裏的質疑，也敏銳地嗅到了他潛藏在平淡的話語背後的殺意。
他會殺了我的。
李顧傾腦海裏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自古君王多寡情。
一旦他察覺到她背叛了他，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地殺了她的。
李顧傾對劉徹的感情做出了最為精準的判斷。
他不知道他自己愛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一旦迷失了方向，便如同走進了沼澤地，難以前進，雙腳也難以掙脫。
如此處境中。
隻得奮力一搏。
“陛下，是在懷疑臣妾嗎？”
李顧傾突然淚眼朦朧地抬起了頭，眼眶紅紅地注視著劉徹。
“在陛下眼裏和心裏，難道臣妾竟是個如此不檢點之人嗎？”
顧傾說著說著，想起了進宮以來自己所受的諸多委屈，連同此刻被冤枉的情狀，竟然真的聲淚俱下起來。
她原本隻是被逼到牆角，心想，若是不做奮力反抗，必定再無翻身之機，便隻能以“演技”做最後一搏。
但演著演著，竟將自己也“騙”過了。
世人常說，即使是再虛假的演技，其中也定有幾分真。
顧傾便是借著這幾分真，讓“演技”變得真假難辨，竟著實唬住了劉徹。
劉徹登時便僵在了原地，臉上原本十分僵硬的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渾身的氣場已經由冷峻變為了和緩，顯而易見，他對李顧傾的演技想必也是滿意的。
顧傾投入在她的演技裏，竟真的悲從中來，如泣如訴，聲淚俱下。
“臣妾從來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陛下的事，陛下竟。。真的懷疑臣妾嗎？”
她確實不會做對不起劉徹的事。
一來她不敢，二來她沒有機會，三來她對劉徹還算是有感情的，盡管也十分朦朧，時常遊移不定。
然而，感情原本也就是一場朦朧罷了。
她唬住了自己，唬住了劉徹，卻唬不住該來的災噩。
“快起來。”
劉徹伸手扶住了顧傾的手腕，將她輕輕拉了起來。
女人的眼淚，以及委屈的神情，是一道利器。
直戳每個男人，尤其是站立在冷峻之巔的男人的心扉。
她暫時過關了，顧傾被劉徹扶了起來，心裏稍微緩了緩。
但她還不能鬆懈，劉徹還沒有真的完全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