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威棒點在地上,篤篤篤地搗鼓一陣之後,一老婦和一老頭兒一步一顛,顫顫巍巍地從外麵相互扶持著走進來。
走近堂前,縣令吳大壽還沒開口呢,老婦噗通一聲就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嘴裏嗚咽著哭天喊地,看模樣是悲傷過切,說話也說不清楚,隻是喊著要縣老爺替她做主。
吳大壽做了兩年清源縣的父母官,考績上無功也無過,但勝在一個脾氣好性子足,見老婦人說不清楚,讓她先靠邊休息緩口氣,接著詢問起那老頭兒:“老人家,何事擊鼓,請細細說來,有理的本縣一定替你們做主。”
老頭兒佝僂著背,模樣可憐,但到底是個男子,斷斷續續就把事情說了一個大概。
原來這老頭王氏昨夜家裏進了賊,偷了一樣東西。不過這賊有點特殊,叫做采花賊,偷的東西也特殊,偷得乃是王家孫女兒的守了十六年的貞潔。
事情很簡單,但卻令人義憤填膺。清源縣地方並不大,向來民風淳樸,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偶爾失竊鬥毆是難免的,但淫賊采花這種事情實屬罕見。
聽完王老頭兒的呈堂供述,吳大壽也是氣得不行。他做事一向秉持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原則,料想著朝廷三年一考績,隻要自己再捱上大半年,到明年得個中評,也好往上升遷一級。可這下一鬧,治下出現未出閣的女子被奸淫一事,升官的事兒可就保不齊了。
“王老伯,那你們可知道那淫賊的下落?”吳大壽一陣頭疼,按著規矩問事。
“沒有哇!”王老頭兒臉上的褶子全都皺起來了,疊在一起像顆老苦瓜,顫聲回道:“那淫賊是昨夜偷進我家的門,用藥迷了俺孫女後下的手,我們今早起來才知道……可憐我那乖孫女呦……”
吳大壽皺著眉捏了一把小胡子,“這麼說,你們連那淫賊的麵兒都沒見著?”
王老頭兒苦著臉搖了搖頭。
到了這一步,事情打了一個結兒,問是問不出什麼了,吳大壽一時也沒什麼好的法子,隻要按著正常的步驟辦事。
“張捕頭!”吳大壽思忖一番,喊了張潯出來。
“大人,請吩咐!”張潯踏出一步,抱拳道。
“這件案子你去好生調查一番,務必抓住那無恥的淫賊,有什麼進展隨時向本縣報告。”
“是,大人!”領了命牌,張潯招呼了猴三兒,就要跟著兩老人一起去王家調查。
謝思煙女扮男裝吵著芸娘做這個捕快,就是為了有這樣的辦案機會,見此哪裏肯放過?拉了拉張潯的衣服擺子,冷聲道:“我也要去。”
說話的語氣生硬,哪有半點求人的意思?說話的對象怎麼的也是自己的頭兒。但張潯天生一副爽朗性子,也沒多想,看了謝思煙一眼,點點頭答應下來,然後帶著她和猴三兒兩人一快兒陪著王家兩老人去了他們家。
衙門三人走在一塊,謝思煙原本跟猴三兒走在一邊,但猴三兒剛吃過她的虧兒,怵得不行,灰溜溜地走到另一邊。被夾在中間的張潯見了,哭笑不得。
走到王家小宅前,王老頭停下來對張潯三人哈腰道:“幾位捕快老爺,待會兒進去之後,要對俺孫女兒問話的話,還懇請輕些說,我那可憐孫女今早還哭著要做傻事,我怕她……”
張旭安慰著王老頭,“放心吧,王老伯,我們會注意的。”
說完話,張潯和猴三兒兩人跟著王家老頭兒走進了宅子,而落後一步的謝思煙突然感覺如芒在背,下意識地一轉身,就見到不遠處的拐角,一個腦袋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