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黎邊境,徐州城內,風雲變幻,紛爭乍起。
夜半三更,一精壯男子摟著一位弱柳迎風的姑娘,搖搖晃晃地走進自家宅子。男子背著柄精鋼大斧,那正是徐州人人見之繞道的、堪稱徐州地頭蛇的巨石幫幫主石江。而他懷中的姑娘,也顯然不是昨日那個了。
“你回來了?”宅子的陰影處,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聲音清麗好聽,卻頓時將宅子的主人驚出了一身冷汗:“誰在那兒!”他一把將那姑娘甩開,從腰間抽出大斧,眼神狠絕地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閣下可是巨石幫的幫主,石江?”
“正是你爺爺我!”石江大啐一口,怒道,“何人作亂!”
黑暗之中漸漸走出一位纖腰女子,眉目如畫,隻一個恬淡的微笑便將那滿身煙花氣息的姑娘比了下去。她款款走到石江麵前,眼裏閃過一絲諷刺:“巨石幫不是隸屬於二十四闕麼,怎麼,你這一幫之主,竟不識得我?”
石江直愣愣地盯著女子的手,咽了咽口水,酒意早已隨著冷汗消失了。隻見那女子的手中提著一柄纖細的木劍,那柄木劍也不是普通的木劍,半截劍身焦黑,像是被火烤過的一般——七曜江湖誰人不知,號稱“人中之鳳”的二十四闕的女樓主墨七,使的便是一柄名為“焦柳”的木劍。
“你……你是墨……墨七?”他的眼神倏地一變,那個名字隻是在嘴裏過了一遍,他便已經幾乎喪失了鬥誌。
“石江,光是‘對二十四闕不敬’這一條,便已是討伐你的理由了。”墨七踏著月光步步靠近,笑意半分未減,卻不動聲色地將焦柳換到了左手,“更何況,你身上還背負了八條人命。”
石江望著美人靠近,卻絲毫沒有旖旎的心思。尤其聽過“墨七用左手殺人”的傳聞,再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退了一步,轉身就跑。被甩到一邊的姑娘好不容易扶著額站了起來,就看到了她此生難忘的一幕:隻見一柄半截焦黑的劍不偏不倚地從石江左胸穿了出來,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淌在青石板鋪成的地上蜿蜒出一朵碩大的血蓮。
脂粉堆裏長大的姑娘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登時驚叫一聲,便昏死過去。
墨七靜靜地望著石江的屍體倒下,“刷”地抽回了佩劍,有瑩藍色光華從劍尖滑至劍柄,劍身沾染的鮮血便如同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她換回右手持劍,足尖一點,翻身離開了那觸目驚心的血蓮,落在了大門前。
“徐州巨石幫借我二十四闕之名欺壓百姓,光是幫主石江,就已背上八條人命了。徐州百姓不願再忍氣吞聲,集資從遊俠龍蘇手中換得夏蟬令,欲借我二十四闕之力,將石江除之而後快。那龍蘇也是個忠義之士,當即將自己千辛萬苦奪來的夏蟬令贈予了徐州百姓。這一趟,還望樓主親自前往,因為就在上午,西辰擾煙門信使來訪,宗主言夜將於三日後抵達徐州,說有要事要同樓主相商。”三日前的北黎樂安,二十四闕的主樓之中,春暉閣主公孫元牧如是說。
欺壓百姓,草菅人命,即便沒有那堪稱絕殺令的夏蟬令相求,二十四闕也不能置之不理。墨七毫不猶豫地手起劍落,瑩藍光華劃過,石江宅邸的牌匾應聲而落,斷做兩截。
做完這一切,她正欲離開,卻不經意間看見那昏倒在地的柳巷姑娘,惻隱之心一動,將她放到了床上,這才離開。
到了次日清晨,石江暴斃家中的消息像風一樣地傳遍大街小巷。長期被巨石幫欺壓的百姓們喜不自勝,紛紛奔走相告,又朝著樂安二十四闕主樓的方向連連朝拜。
與外麵相比,本該熱鬧的客棧之中反倒清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