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褚是通過血印察覺到有人在妄動法陣才趕回來的,隻不過,饒是他借著怨靈之力緊趕慢趕,也還是慢了一步,隻看到穆潯身形消散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沒忍住心頭怒意,新賬舊賬一道湧上心頭。
“聽說,你在尋我?”
言夜頭痛難忍,一時間竟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褚看著昔日意氣風發的男子在自己麵前這般狼狽,心裏異常痛快。當初以血印之力控製他,是要借他之手奪三靈器,因為怕他不甘人下,才撒了個謊說二人是好友——什麼好友!他們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好,如今言夜對他而言已然沒有了價值,鎮獸湖封印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多留言夜一日便是多一日的變數,他再也不想等了。
他冷眼望著言夜,凝聚心神,對虞非傳音入腦。
“還不舍得回來麼?”
遠在玉壘山下的少年神色一凝:“三太子。”
“不要管墨七了。即刻回來,祭典馬上開始。”
虞非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促使雲褚提前了祭典的時間,在收到回去的命令後,他竟沒有即刻答應,而是問道:“計劃為何改變了?”
雲褚沉默了一下,突兀地冷笑了一聲:“虞非,你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虞非,對於他的命令都是無條件服從,而現在,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這對於一把武器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武器,隻要稱手就好,哪裏需要什麼“自己的想法”?
笑罷,他壓抑著不悅之意,加重了語氣道:“即刻回來。”
虞非忽然間想起了在禁地遇到的那隻狼妖,心知不能讓雲褚開始祭典,隻能再望了一眼玉壘山的封印,應了下來:“是。”
雲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蜷著身子狼狽不堪的言夜,黑暗中他身上的紅紋明明滅滅,長發淩亂地纏在了一起。
“活著很痛苦是麼?”他喃喃著,分明是對言夜說,卻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不知想到了什麼,狐族的三太子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你很快,就不用遭受人世間所有痛苦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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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靜祥和的玉壘山上,墨七並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她一路暢行無阻地走到山頂,還未靠近,就聽到有男子的聲音好似從虛空中響起。
“你是何人?”
墨七衝著竹木小屋一個抱拳,聲音清冷:“二十四闕樓主墨七,求見前輩。”
那個聲音停了很久,才又響起:“我不認得什麼樓主。你,是如何進來的?”
要說如何進來,墨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微微抿唇,從懷中掏出了衛芙委托她傳遞的書信:“這是尊夫人托我帶來的書信……”
一陣風吹過,將她手中的書信吹走,在風中翻滾著,鑽入了竹木小屋裏,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
“蓉兒?”薛其顫抖著手,還未展信,又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咒術失效了……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微風頓時化作狂風,怒號著卷起墨七的長發和裙擺。
風裏夾雜著薛其憤怒的聲音:“你把蓉兒怎麼樣了?!”
“蓉兒?”墨七卻迎著風,反問道,“前輩關心的究竟是衛蓉這個人,還是衛蓉這個名字?”
狂風猛地停了,竹木小屋中的薛其詫異地抬起了頭。窗戶在他的操縱下微微打開,他清楚地看到了墨七的容顏。
這一眼,卻讓他幾乎屏住了呼吸——像,太像了。
同樣倔強的眼神,同樣清瘦的身形,同樣淡雅的氣質,這個莫名闖入玉壘山的女子幾乎同已逝的青蓮王後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