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七那邊抓緊時間趕路的時候,林雨鎮客棧裏也一片混亂。在江遲快馬加鞭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有裏三層外三層的鎮民堵住了客棧的大門。
“怎麼回事?”
“聽說死人了……”
他的心驀地就是一沉。
被夏至特意留下來看著穀雨的大暑此刻就站在大門前,持劍擋住要衝進來圍觀的群眾,看見表情凝重的江遲,立刻將他放了進去。
“穀雨呢?”
大暑沉默著。
江遲沒有過多停留,即刻便衝上了樓。深知江遲和穀雨之間的關係,大暑急忙叫來幾個正忙著清理現場的擾煙門門人擋住這些鎮民,自己三步並作兩步也跟著上了樓。
但是江遲就站在穀雨的門前,手扶著木門,並沒有進去。他害怕這一推門,夢就徹底醒了。
“江左護法……”
大暑在身後喚他,他卻微微有些忡怔,良久才回過頭去:“她……睡了?”
“……”大暑神色一黯,“夏至他們走後,穀雨安靜得過分。我隻當她是體諒了,卻不曾想她竟在剛剛突然昏死過去,呼吸心跳都立刻停止了……都怪我沒有往別處想,若是我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與穀雨本不會有交集的夏蟬閣殺手此刻內疚得很,他雖然見慣了生死,卻還是受不住同伴的突然離世。夏至將穀雨交由他照顧,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成為了一具屍體。
“對不起,沒有照顧好她。”
江遲有些恍惚,卻還是知道這件事本就與他們無關:“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閣下不必內疚。”
要怪,就怪自己沒有和她說清楚。明明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要助墨樓主一臂之力,他最終卻還是站到了她的立場替她做出了選擇,而她又怎會甘心什麼都不做地等在原地?
這個傻丫頭,難道不知道魂魄一旦受到重創,身體便再也醒不來了嗎?
等等……二十四闕能人眾多,若是將她的身體送回去,她的師姐是不是會有法子召回她的魂魄?
事不宜遲,他當即拜托了大暑先行一步,將穀雨的身體護送回二十四闕,又吩咐了幾位擾煙門門人一路照顧,這樣,原本死寂了的心才終於燃起了一絲新的希望。
可是,誰又能說清楚這新希望的背後,究竟是不是更深一步的絕望呢?
在大暑走後很久,久到就連圍觀的鎮民都覺得失了興趣,紛紛收斂了同情各回各家,終於有人喚醒了沉思中的他。
“江遲,江遲。”
接二連三呼喚他的,是帶著疲憊的女聲。他抬眼,一襲藍裝映入眼簾。
“漪藍?”
來人正是葉謠,她本是封閉了五感,因此沒有收到雲褚的傳喚,接著她察覺到雲褚在王城廢墟開啟了複活祭典,待趕去一看時,卻早已經人去樓空。沒有辦法,她隻能先回了林雨鎮,卻見到了正心不在焉的江遲。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漪藍,我看到宗主他……和墨樓主反目了。”
葉謠抿唇,想起了禁地中的那一場挾持,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宗主已經六親不認。”卻頓了頓,一臉的明了,“可這絕不是你魂不守舍的原因。”
“……”江遲神色黯然,垂下頭去的時候頹廢至極,“穀雨死了。”
穀雨?葉謠本是想問,又忽然想起了和他分別時那個在樓上的姑娘。想必那是他的心上人吧,卻分明有些眼熟。
“我以前便見過她。”葉謠回憶著,坐到了江遲身邊,對上他詫異地看過來的視線,又肯定地點了點頭,“你也見過。還記得去年的七夕麼,西辰的采花大盜流竄至北黎,宗主命我隨你前去追捕,後來在一個偏僻小巷裏抓住了他。那個時候他的身邊有一個險些遇害的姑娘,應該正是穀雨。我先前見她,隻覺得有些眼熟,但沒細想。這時你再提起,我便忽然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