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1 / 2)

身下那份潮濕在提醒著他到底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控製欲可以說是每一個天之驕子共有的惡習,因為他們從小擁有了太多東西,進而他們對手中握緊的東西更不願放手。

其實蒼術一直把這種情感隱藏的很好,或者說他從沒有到因為失去一種東西而歇斯底裏的地步。

而人的底線如果不被踩踏一次,可能從來都無法知道自己的忍耐程度究竟能夠多深,但也就是因為這樣,當觸及底線的時候才會更能激起崩潰的情緒。

此刻的蒼術,崩潰到歇斯底裏!

因為他在麵對命運的戲弄時,一退再退,一忍再忍,不停放寬自己的底線讓自己來接受這些,但是現在,他失去了身體的支配權!失去雙眼的時候他可以告訴自己,以他的內力感受周圍事物的變化並不是難事,這他可以接受,他想可能也就這樣了。

失去雙腿的時候他可以告訴自己,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在沒有問題的時候也無法做到隨意走動了,這他逼迫自己接受,他想可能也就這樣了。

但是現在殘酷的現實打醒了他,他又一次失去了對身體更多的控製權。

床褥中一大片的潮濕在嘲諷他,他現在甚至件自己的排泄都無法控製了!那麼他和那些不擁有自我控製的動物有什麼區別?

這份打擊來的太過突然,完全不給蒼術任何緩衝的時間,他此刻腦海中出去崩潰再無別的想法,更不用說什麼寬慰自己的言語。

也許是一直以來的淡定處事把所有的情緒都蓄積到此刻爆發出來,一把抓過放在床頭的茶壺朝著地上狠狠的摔去。

地上一片狼藉,陶瓷碎片,茶水殘葉,四處散布。

可笑的是蒼術在聞到彌漫在空中的茶香時,竟然還有心神來嘲笑自己的不理智,到了現在又還有什麼理智可言嗎?

蒼術緊隨其後伸出胳膊重重的一掃,把之前盛放茶壺的小桌掀翻在地,來不及拿開的小茶杯在地上旋了又旋,最後停在了門邊的角落中,仿佛那裏可以規避屋內的風暴。

在聽到第一聲巨響的時候璃兒可以安慰自己說是意外,但這接連發生的動靜便使得她不可能在等待下去。

可是當璃兒剛剛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被蒼術的吼聲驚到了:“出去!”

對於現在的蒼術而言,最害怕見到的人應該就是璃兒。

蒼術從不曾這麼和璃兒講過話,語氣匆忙且粗魯,祈使句表達著他的慌亂和命令,但是璃兒在震驚的時候卻從這話語中聽到了一絲脆弱,因為其中的尾音仿佛帶著一種黏連感……蒼術哭了。

璃兒雙手扶著兩扇門,有些無力有些猶豫,她理智上知道應當去遵從蒼術的話語,轉身關上門把空間全部留給蒼術自己一個人去化解情緒,但是從情感上出發,現在的蒼術出於一種極其不理智的狀態,令他一人獨處是一件非常放不下心的事情。

“璃兒,你去把黎叔找來可以嗎?我有些事情想找他,”蒼術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在璃兒破門而入的瞬間控製不住情緒,抬手抹去從眼角滑下的淚珠,使勁壓下往上翻湧的感覺,顫抖著聲音拜托璃兒。

璃兒應聲:“我這就去。”本來想出聲安慰蒼術但是卻在開口的瞬間覺得那些話語蒼白到可笑。

叫來黎歲後璃兒便出去回避。

“黎叔,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遭天譴的事情?”蒼術輕聲問黎歲,但又有些像是喃喃自語。

黎歲避開一地的狼藉,走至床前出聲製止蒼術的自怨自艾:“少城主您可別這麼說,你看著蒼茫城內的百姓哪個不記您的功勞。”

“嗬,哪還是什麼少城主,早就該換人了,現在這麼稱呼我就想是諷刺一樣,一個馬上就要死了的少城主。”

黎歲有些吃驚蒼術的言語,隻是不到一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蒼術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他這麼想的,也確實這麼問出了口。

隻聽蒼術冷笑了一聲,隻是這反應卻像是被抽去了內容的空殼,空洞之極:“發生了什麼?我也想問問了老天爺發生了什麼?啊——”終於在最後一個字符時忍不住胸口的鬱悶,蒼術大喊出聲。

一聲聲淒涼的喊叫聲從屋內傳來,璃兒早已經坐不住了,緊緊攥著雙手來回踱步,後來情感占據上風,璃兒放下了強加給自己的限製法術,開始留意屋內傳出的談話聲。

黎歲一直並沒有出聲規勸蒼術,因為他看到了蒼術腦中的那根情緒的弦早已經繃直到最大程度,現在這樣正是給了他一個緩解的途徑,雖然狼狽,但是並不失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