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昨夜反複思慮,此事確因太子荒淫而起,側妃反抗失手也是情理之中,隻是...”熵帝蹙眉幽歎道:“大月乃諸國之強國,太子暴薨,影響太平國運,倘若傳揚出去,因太子淫穢而歿,豈不落下天大笑柄!”
風玄煜心裏疑惑重重,卻不動聲色緘默:這...究竟怎麼回事?瞬間轉變的局麵令他猝不及防,隻是...為何會扯上蔣雪珂?
“蔣太尉昨天連夜入宮,已向朕稟明此事。”熵帝見他冷峻不言,以為他還想隱瞞,便沉聲道:“你為了顧全皇室顏麵,寧願盡攬罪名,可見煜兒心係大月榮譽盛名。”
風玄煜總算理出一些頭緒,心下已明白七八成,他眸光深沉,心潮浮動,半晌艱難問道:“父皇想要如何處置此事?”
“太子府一幹人等已秘密處置,朝中幾位大臣略知一二,但他們都是老狐狸,一貫善於揣測察言觀色,畢竟你的側妃亦是蔣太尉之女,有此護身符,諒他們也不敢以頸上人頭涉險犯忌諱。可是...”說到這裏,熵帝停滯起身,踱步徘徊。“太子罪孽甚重慘逝,且影響大月國運盛源不利,但他...始終是朕的長皇子,遭此下場,實在...實在令人痛心!”
“父皇!”風玄煜眸光幽暗深沉,思忖良久,他緩緩起身,道:“此事若不能周全,兒臣願削爵位交兵權承擔此責!隻是,不要牽扯王府女眷,畢竟名聲對女子重於性命!”
“不可!”熵帝倏然回身,沉下臉道:“煜兒不要牽扯此事,雖然女子的名聲頗為重要,如何勝過煜兒的名譽?甚至整個皇室的顏麵!”言畢,他喟然長歎後又道:“朕雖痛失長皇子,然而,卻欣慰煜兒並未涉及此事,你可知朕的憂慮?”
風玄煜抬眸,觸碰他的深邃眼神,毫無掩飾的關懷之情盎然滿眶。風玄煜心間一動,沉鬱不言,異樣的情緒攪動心底,一股暖流泛濫心頭。他咬咬牙,臉色微微抽搐,眯起眼眸,暗暗壓抑洶湧的情緒,逐漸平複,冷靜如常。
“此事待朕與蔣太尉商討,再做定奪,但煜兒切不可插手此事,以免被禍心之人大肆渲染。”熵帝始終最在意還是他能獨善其身,避免牽連。他現在較為擔憂的就是晏妃不會善罷甘休!
風玄煜冷漠臉上慢慢緩和了許多,心裏的暖流又湧動起來,他的心神恍惚一下,這時年公公急促進來道:“陛下,晏妃娘娘來了!”
熵帝微滯,目光深沉,正要開口,卻聽到外麵晏妃憤懣的怒斥聲,他幽歎一聲道:“讓她進來!”
頃刻之間,年公公領著麵容憔悴悲戚,雙目滯空無神的晏妃進來,與往日恃寵而驕,雍容華貴的她判若兩人。她一見風玄煜在場,即俯身下跪,悲切哭訴:“陛下,淙兒死的好慘呀!求陛下為淙兒伸冤...”
“愛妃快起來!”熵帝見她傷心欲絕,不由眼眶泛紅,伸手扶住她,側顏對年公公道:“朕不是吩咐你們好生照顧晏妃娘娘,怎麼?朕的話你們都沒聽進去!”
“陛下恕罪!”年公公俯首惶恐道:“晏妃娘娘不肯就息,奴才們也是束手無策!”
熵帝扶起她,憐愛地為她拭擦淚水,輕聲道:“愛妃呀!朕知你悲痛萬分,朕何嚐不傷心難過。但你要保重身體,不可擾亂朕的心神,方能給你一個交代!”
“陛下!”晏妃低垂雙目,泣不成聲:“臣妾不敢擾亂陛下,隻是一想起淙兒那般慘狀,臣妾日夜一刻不得安寧。”
熵帝輕攬她的肩膀,沉聲安慰道:“不可胡思亂想,傷了身子。”
“陛下,淙兒生性愛玩,但決不會這舨糊塗,派人劫持邑王府側妃,這其中恐怕是有人欲蓋彌彰,扭曲事實!”晏妃抬眸,眼裏含著濃烈恨意道:“淙兒曾遣散了府上眾多侍妾,可見他已痛下決心改過遷善,自太子妃生下皇長孫,淙兒已為人父,言行慎重許多,怎會無故以身涉險劫持邑王府側妃,簡直無稽之談!”
風玄煜冷若冰霜靜立一旁,冷眼觀看緘默不言,倒是年公公微微顫了顫身子,抬頭悄悄瞟了一眼。
熵帝倏地沉下臉,冷聲道:“愛妃一番折騰也累了,且去好生休養,不得妄言!”言罷,吩咐年公公讓人帶晏妃下去,他語氣生硬,與剛才柔情安慰她的截然不同。
晏妃怔了怔,心頭一陣刺痛,十幾年步步為營,卻不承想竟落的如此下場!先是衛相國通敵叛政,謀私作亂,令她惶惶不可終日,唯恐牽連。虛驚一場的她原以為太子妃生了皇長孫,便穩固太子府的地位,那承想,太子竟因尋歡作樂而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