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1 / 3)

第十一章

又是在烏鴉的呱叫聲中匆匆奔走在尚沒有幾個行人的晨露中,她看見了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沒有多少覺了早早的起來鍛煉身體為了多活幾年,還碰到一些做生意的人趕著大早去批發貨物,還有一些像是無家可歸的人在別人的屋簷下睡過一夜怕被人家驅趕便早早地流浪在街頭。紫薇拎著“博士包”,穿著筆直考究的羊絨大衣,兩個腳跟都在“哢哢”響著,走起路來風度翩翩,不會讓人懷疑是批發商或是流浪漢,可是,我這樣奔走在晨風曉露中到底為了什麼?我在尋求什麼?天哪,我真的是為了什麼呀!如此盲目的在拂曉的北京街頭踟躕,孤獨、冷淒、無所怨言地忍受著饑寒與病痛的折磨,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紫薇痛苦地叩問著自己心房,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她還是提前40分鍾來到使館門外,她在醞釀著一個新的計劃,她在內心中得意著自己的機靈。見到那些仍然在翹首簽到的人們,紫薇出於同病相憐的感覺,極想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別人,於是她尋找那位曾熱心地向她講述過“兔子號”的上海老叟,要把自己成功的寶貴經驗傳給他,況且他有那麼多的老鄉,做起來更要容易很多。紫薇四下觀望,在千人之中找尋著。隻見那老叟正孤單地站在一棵和他一樣瘦嶙嶙的樹旁,一件舊羽絨服代替了第一天晚上穿著的時髦夾克。一見紫微走過去,他便急不可待地趕緊迎上去,吐字極快地半上海半普通地講開了:

“我們老兩口應女兒的邀請去移民,不知道我應當要兩張表還是一張表,如果是兩張表聽說必須由本人填寫,那麼就必須打電話把老伴叫來。我們兩個人持兩個護照,是填兩張表呢還是填一張表呢?”

紫薇把自己的理解告訴他,他明顯地得到過這種答案又不肯定地表示懷疑,立刻又把剛才的一番話一字不差地對旁邊的三個人複製了一遍,誰知那三個人一起開火不耐煩地打斷他:

“兩張表還是一張表,對你說過幾次了你總是還問,隻有進去你才能知道。”

這老叟竟然不惱,受了打擊便自動減低音調自言自語地說完剩下的話語,和前天晚上相比,僅隔一日這老叟好像又老了一圈,明顯的焦慮罩在臉上,並且從旁邊人們的態度上,紫薇知道這上海老頭交上了同祥林嫂一樣的命運。紫薇不由得同情起來,她極力的安慰這瘦小的老頭,並把自己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他,以減少他等待的時間,誰知他聽後竟大為吃驚,反問道“

“把你自己的護照讓別人帶進去,丟了怎麼辦?”

“不能的,要相信別人。再說眼看著進使館的這麼一點路,怎麼會丟呢?更何況別人拿了你的護照也沒有用處。”

“噢哦噢哦噢哦那可不行,慢慢排著吧,護照可不能隨便交給別人。”

紫薇的同情心立刻變成了輕蔑,哦,看來這經驗並不寶貴,不是人人適用的。他把護照看的太重了,而把人看的太壞了,孰輕孰重非能一言以蔽之,也難怪,看看這裏的這些好人精英就差一個獠牙互相撕咬了,說的損一點就差一個溫度就變成垃圾了,時間會帶來溫度的變化,或遲或早,那麼這個溫度出現的時候是糟糕還是可怕?紫薇蔑視這個群體也包括自己。

快十點了,那位專門發卡號的中方工作人員一臉嚴肅神氣活現地出來了,他是那個時期中國大地上最傲慢的麵孔,他一言不發手拿號卡倒背雙手背對柵欄站著,站了好久,十位手拿“兔子”的當天的幸運者們鑽進柵欄外的矮樹叢裏按順序排好,把胳膊伸進欄裏,不高不矮整整齊齊,不多不少,正好十個,現場靜悄悄的,等待著,那位倒背雙手的卡號官憑著第六感覺認為可以了,僵直地轉過身來毫無表情的開始發號,發那張進入外國人公寓裏的準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