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黑牆紅土。
這是即翼關留給張小刀的第一印象,時隔多年回到這裏,除了那些固有的美好回憶之外,即翼關已經物是人非。
剛入即翼關的張小刀,隻想努力的提升實力,爭取早日有保護王洛菡的資格,為此他被很多人揍過,自然也揍過許多人。
這次再回來這裏,即翼關卻要麵臨盛唐建國以來最大的危機,而他也不再是那麼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而是成為了盛唐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
吃過刷肉,張小刀帶著納蘭初開始即翼關內閑逛,除了已經去過的小花樓之外,他們還走過了追風營的大院,走過了甲伍營的門前。
那些他曾揮灑過汗水的地方被他一一走過,納蘭初發現張小刀越發的沉默,便隻隨行,不開口。
張小刀走完了即翼關內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帶著納蘭初上了箭樓,即翼關這座雄城盡收眼底。
夜幕下的即翼關生機勃勃,燈火通明。
數不盡的盛唐士卒仍然在進行修繕城牆的工作,也有許多新兵正在連夜操練,時不時會爆出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震天喝聲。
張小刀坐在了箭樓上指了指身下不遠處正在操練著的新兵道:“我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
納蘭初問道:“訓練很辛苦吧?”
張小刀搖頭道:“那時候腦袋裏不會有複雜的事情,隻是純粹的希望自己要盡早的強大起來。”
張小刀歎了一口氣道:“後來才發現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納蘭初隻是看著星光下張小刀的側臉,沉默了下來。
張小刀道:“後來我進了盛京,見到了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當時我桶了大簍子,這件事情足夠可以砍我的腦袋。”
“但是陛下寬厚,娘娘和藹,我沒有被怎麼樣,反而因為法義小和尚的緣故被拉進了通天塔中。”
張小刀明白納蘭初一定聽不懂,但卻還是道:“通天塔啊,盛唐之中有幾個人可以走得進去?”
“當時我不明所以,後來明白這是赤腳和尚對我的期望,他期望我可以有力量在未來保護盛唐。”
“對此,我除了心中感激還能說什麼?”
“後來我又進了書院,拜了先生為師,本來心中忐忑,卻發現書院後山那一家,不過隻是盛唐千千萬萬家庭的其中之一。”
“可是這時的我心中明白,一旦盛唐需要我付出性命,我不一定會做得到。”
“今天,有些不一樣了。”
“我知道了盛唐陛下已經駕崩的消息,我看到了即翼關中為了迎接戰爭的繁忙,我還看到了每一個盛唐男兒都在做著最充分的準備。”
“所以,我想要守護這個國度。”
說道這裏,張小刀站起了身子,遙望盛京的方向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
這天深夜,張小刀帶著納蘭初走出了即翼關,沒有打招呼,沒有告別,直奔盛京的而去。
或許他明白,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而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強大起來,便需要與時間進行賽跑。
……
大荒聖殿那最高的座椅之上,邵東華正發號施令。
他的命令簡潔明了,不會讓將領們有任何的困擾,排兵布陣對他來說,似乎隻是看一眼地圖便可以決定的事情,簡單到了極致。
然而如此簡單的事情,卻是大荒這三十年沒有人可以做得好的事情。
所以不是荒人的邵東華來到了大荒,並坐到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上。
但邵東華明白,大荒需要自己來到這裏便是希望借助他的才能,為未來的大荒開墾吃一塊可以棲息生存的土壤。
如果大荒真的擁有了可以棲息生存的土壤,那麼大荒便不再需要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而他需要的則是利用大荒做一些事情,他對屁股下的座位,沒有什麼留戀,今天沒有,日後也不可能會有。
也就是說,邵東華與大荒便是互幫互助的關係,當這種關係有一方覺得不再需要時,那麼便不會存在。
但至少,現在不會,現在的大荒人唯邵東華馬首是瞻!
整整三個時辰,邵東華將大荒春戰的初步戰略敲定,寬闊的聖殿之中很快空無一人。
他獨自坐在那大荒最高的位置上,揉了揉眉心,揮手散去了侍衛和隨從,獨自一人開始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對錯,但卻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場決定了他如今意誌的談話,不免喃喃道:“真的要開始了。”
這句話說的仿佛並不真切,因為迄今為止邵東華仍舊覺得有些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