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相信自己看錯了,我低聲問小胡:“剛才咱們走過來的時候,他在嗎?”
小胡搖搖頭說:“不在。”
這下我能斷定,我們過來的時候,這個算命先生並不在此,小胡的洞察力,我還是很相信的,那麼就是說,在我們經過之後的短短幾秒鍾內,這人突然出現,毫無征兆,難不成是個高人?
見我們駐足觀望,算命先生把墨鏡一挑,戴在額頭上,原來不是瞎子,不過一雙眼睛很小,給人賊眉鼠眼的感覺,配上這兩撇八字胡,怎麼看怎麼不正經,都不用他開口,神棍的稱號已經當之無愧。
算命先生似乎對自己的形象頗有自信,右手伸到長袍裏麵,掏扯半天,從裏麵拿出一盒皺皺巴巴的軟包紅金龍煙,點上,叼在嘴裏一副欠揍樣兒,就這麼盯著我們。
紅金龍這煙,我是一輩子不會再抽了,平生第一次見到妖魔鬼怪,就是在林周縣醫院,和魏哥,那個礦難死者抽的,正是紅金龍。
看這算命先生的吊樣,我本不想搭理,但是這人能在短短幾秒之內忽然出現,想來不是尋常神棍,再加上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他拿出的紅金龍煙,我對這人,有些看不透了。
而且,在那曲比如縣,會有漢族的算命先生,這就很讓人費解,整個西藏,除了拉薩市、日喀則市、昌都市的市區繁華地帶,很少能見到算命先生,更何況是冬天的比如縣。
師父等人也在不斷打量算命先生,也不說話,算命先生打量我們,同樣不開口。
小胡似乎被這算命先生看得不太耐煩了,過去說道:“周先生,你讓我們留步,有什麼指教?”
咦,這算命先生叫住我們後,並沒有自我介紹,小胡怎麼知道他姓周?難道是小胡以前在那曲當兵的時候認識這個算命先生的?
我小聲問:“小胡,你們認識?”
小胡搖搖頭說:“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他姓周?”
“這不寫著嗎,周易算命,自然姓周咯。”小胡說得理所當然,我一時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
算命先生點點頭,說道:“沒錯,在下的確姓周,別個都喊我周先生,小胡,我剛才觀你麵相,氣質不凡,想必是行伍出身,不過你身邊這幾個,看起來不像你戰友,怎麼樣,對頭不?”
小胡連忙點頭:“周先生好眼力,哎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叫小胡,還看出我當過兵,又是怎麼看出他們不是我戰友?”
周先生摸了摸他的八字胡,笑而不語,這個時候,越是不說話,越能顯示出高深莫測。
我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小胡說:“小胡兄弟,別聽他瞎掰扯,剛才我不是叫你小胡被他聽到了嘛,你看看你自己,身板挺拔、步幅規整,加上你這小平頭,一身軍人氣質,瞎子也看得出來……”
我留意著周先生的反應,接著說:“再看看我們幾個,三哥那個胖子自不必說,老大臉這麼白,看上去就跟幾年沒曬過太陽一樣,我走路這個外八字,抽煙都得揚著手抽,一看都沒有當兵的精氣神嘛。”
小胡恍然大悟,打量一下我們三個,三哥本來就胖,這時候頭上還冒汗,看起來很虛,師父靠著牆,臉色煞白,一副地痞無賴樣,我弓著腰探著腦袋,吊兒郎當叼著煙。
不過對於這算命的周先生,我還是有些起疑心,不太相信一個正常的算命先生會和他一樣突然出現,於是我走到他麵前,說道:“周先生對吧,有何貴幹?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我可不像小胡兄弟那樣,涉世不深。”
周先生哈哈一笑,說道:“明人不做暗事,小兄弟夥說話耿直,我就破例為你看一哈……”
我本並不在意,卻沒料到這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家夥,竟然迅速出手扣住我的左手,這速度,著實太快,我就看到眼前一個虛影,反應過來的時候,左手已經被扣在他的手中。
我自問自己還是有點幹貨,寧心靜氣,閉上眼感受起來,但是絲毫沒感覺到有任何的異常,沒有陰森的鬼氣,沒有妖異的氣場,這人是個實實在在的大活人,睜開眼,周先生已經放開我的手。
他丟掉嘴裏的煙頭,緩緩說道:“大劫將至,小兄弟夥,好生點吧……”
我轉身看師父,師父也一臉疑惑,看來他也沒看清這人如何出手扣住我左手的,這是摸骨算命?
我頓了頓說:“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小輩無知,衝撞前輩……”
還沒說完,背後傳來一個大嗓門的婦女喊聲:“周瞎子,你個騙子又出來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