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躺著,李富強關上燈,很快傳來鼾聲,師父也睡著了,傳來均勻的鼾聲,我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帳篷裏麵,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十個活人,兩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人”,可是他們十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鼾聲。
打鼾,是在睡眠呼吸時,氣流在狹窄的呼吸道中產生噪聲,而軟齶舌體等軟組織在氣流作用下振動,二者共同形成了鼾聲,這其實是呼吸道狹窄的一個表現,很常見,按照我的印象,打鼾的人應該占人類至少一半的比例。
十個人,沒有一人打鼾,是因為這些人的身體都太健康了?不可能,他們身上這種程度的陽氣,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健康的表現。
沒人打鼾,或許是他們的睡眠出了問題。
我在思考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十個人都不打鼾的時候,就聽到最外麵的鋪位傳來起夜的聲音,那個位置,睡的是老程和鍾亮,這倆都不是人,或者說都不是正常人,沒有陽氣沒有鬼氣,鬼知道到底是什麼選手。
悄悄抬頭一看,一片漆黑,我很有分寸地默默低下頭,假裝繼續睡覺,對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有正確認識的,身邊的李富強很可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老程他們發生了什麼,我也一無所知,這陌生而遙遠的邦達村,可不比拉薩。
過了十幾分鍾,帳篷那邊又傳來聲音,似是老程他們回來了,沒敢抬頭,怕漆黑當中的他們,能看到我。
過了一會兒,沒了聲音,整個帳篷中隻能聽到師父和李富強此起彼伏的鼾聲,其他什麼都聽不到,我悄悄看了手機,還不到五點,距離天亮還要幾個小時。
睡不著,也不敢睡,就這樣躺著,閉目養神,閉上眼,雙耳的聽覺好像更加敏銳了,我聽到有很輕很輕的聲音,無法描述,不知道是什麼聲音,也無法判斷這聲音的距離。
睜開眼,眼中還是一片漆黑,聲音也消失了。
幻覺?我還沒到耳聾耳鳴的年齡,腎也沒問題,不應該出現幻聽啊。
閉上眼,屏氣凝神,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種很輕的聲音,這次聽得更加真切,“哢嚓哢嚓”,像是在附近有人拿著小剪刀在剪什麼東西,伴隨著師父的鼾聲,不斷作響。
睜開眼,聲音又消失了,剛才因為師父的鼾聲,並沒判斷清楚那“哢嚓”聲從哪裏傳來。
再次閉上眼,這次過了很久,也沒有聽到那種聲音,好像已經停止。
這時候的夜裏,沒有呼嘯的山風,沒有嘀嗒的雨水,隻有師父和李富強的鼾聲,之前那種“哢嚓”聲消失了。
我就這樣一直躺著,直到天色蒙蒙亮,師父一個翻身,伸個懶腰,然後睜開眼,柔情地看著我,說:“小韭,你別走……”
說著,他伸出手想要抱我,我連忙推開,師父被我一推,這才醒來,擦了擦口水,拿起手機看時間,李富強也很快醒來,他一醒來就招呼那些還在熟睡的工友。
十幾分鍾後,大家紛紛起來,問李富強什麼時候回來的,李富強說我們仨半夜回來,見眾人都睡著了,也就沒有打擾。
我卻注意到,睡了一夜的一眾工友,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黑眼圈很是明顯。
而李富強特意幫我們介紹的老程和鍾亮,卻精神煥發,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雖然他們身上並沒有人類的陽氣。
眾人跟我們打過招呼,拿了洗刷工具去村裏的小河邊洗刷,還好,林芝這邊雨水充沛,並不缺水,如果是我當年待的阿裏那邊,要想洗刷,還不知道要跑多遠去打水。
我去李富強車上拿洗漱工具的時候,在我身後的師父忽然一聲尖叫,嚇得我馬上掏出普巴杵,如臨大敵戒備起來,問師父怎麼了。
師父聲音都顫抖了:“小帥,你別說話,轉過身去。”
我迅速轉身,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師父還在我的身後……
我再次轉身,四下轉了幾圈,什麼都沒看到,師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別動,對,就這樣,別轉來轉去的,你低一點,對,身子低一點,我看不清楚……”
師父的話,讓我感到深深的寒意,我彎了彎腰,把身子放低,師父這意思,是我身上有什麼東西……
閉上眼用心感受,卻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這麼說,那玩意兒可能很厲害……
身後傳來快門聲,“哢哢哢”一陣九連拍,師父繞到我麵前,把手機丟給我,臉上卻是一副悲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