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來索寺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童聲老人的身份,之後知道老人是任東來的師父,再後來才知道他不是好東西,任東來與安桐與其師父童聲老人反目,最後在索次家中圍剿徐鴻越與文剛一戰中,自行了斷,還是師父處理的他的身後事。
而今,索寺似乎已經易主,物是人非。
進到堂屋,任東來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中山裝打扮,袖口領口露出裏麵的白襯衫,他正盤腿而坐,專注地看著一本已經發黃的古籍,高大的佛祖辛饒彌沃祖師佛像前,是正在打坐的瑜伽士,窗戶邊上,則是長發飄飄的peter,他正對著鏡子打理頭發,見我們進來,熟練地攏起長發,紮了個小辮。
氣氛很尷尬,大家都沒說話,師父朝任東來走去,在任東來的身後站住,俯下身子看任東來手裏的書。
看了一分鍾,師父開口了:“這書我看過,後來那個男的死了,那個女的出家了……”
師父的劇透,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任東來放下書,回頭看看師父,又打量起我們眾人,小聲說:“今天就是除夕了?這麼快啊……”
師父又走到任東來身前,也盤腿坐下,與任東來相對,開口說:“東來啊,曲珍他們呢?”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看來索寺成了任東來他們的大本營,索寺很小,結構簡單,除了堂屋就是外麵兩間小屋,一間是我們睡過的,另一間則是之前童聲老人的臥室。
任東來指了指之前童聲老人的臥房說:“在那間屋裏,孫小帥,你去看看吧,我自己的身上,出了點問題,怕是大業難成了,六道生命的靈魂強度不一,我暫時沒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任東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暗中欣喜,他坦言自己無法解決這個難題,又直說曲珍他們就在那間小屋,是不是意味著,他準備放了曲珍他們?
在我心中,任東來並不是壞人,有些時候,我還把任東來視為偶像。隻是他的一些所作所為,讓我難以接受,如果他準備放了曲珍他們,那我們之間,沒準兒可以化敵為友。
想到這裏,我馬上出門,來到那間小屋前,就想推開門。
忽然眼前一閃,原本坐在堂屋打坐的瑜伽士卻擋在我的麵前,瑜伽士這神足通的本事,與張家搬運術倒有些相似。
瑜伽士看著我,沒有開口,我腦海中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孫小帥,我追隨任東來這麼長時間,不想看他的心血被你們破壞,想進屋子,從我身上踏過去。”
這話很耳熟,當日在雙湖附近那間小餐館,病閻王要殺身受重傷的瑜伽士,阿佳趕到,眾人圍攻任東來,瑜伽士讓任東來不必管他自行離開,任東來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候的任東來,還不是特別強,至少當時我們的陣容,如果眾人全力出手,任東來很可能會死在我們手中。
但是任東來對已經奄奄一息的瑜伽士,卻不離不棄,以一擊之力,對抗環伺的強敵,之後安桐帕沃和peter趕到,任東來才脫困。
拋開任東來的人品不說,他對同伴的照顧和不拋棄不放棄,就值得人尊敬,至少給我的感覺是,任東來比師父更有人情味兒。
很多時候,師父隻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不在乎同伴的死活,比如李富強,比如跑死人,那天他有能力弄暈任東來,也有能力救下跑死人,但是為了引出徐鴻越和文剛背後的童聲老人,師父並沒有出手,眼睜睜看著跑死人身死。
因為這件事,我和師父的關係一度鬧得很僵,如果當時的跑死人換成瑜伽士,師父換成任東來,我敢斷言,任東來就算自己出事,也不會讓瑜伽士死在麵前。
現在瑜伽士橫在我麵前,我拔出藏刀,看著瑜伽士,心說他要是不讓開,隻能動手了。
屋裏傳來任東來的聲音:“要飯的,門在南邊,你走吧……”
任東來緩緩走出堂屋,對著還在劈柴的安桐說:“師兄,你也別劈柴了,我在拉薩給你買了棟房子,還沒裝修,你快去張羅張羅裝修的事……”
接著,任東來又對身邊紮好小辮的peter說:“尼泊爾那邊我打點好了,你放心回去吧,燒屍廟的那些苦行僧,不會找你麻煩的,你還是賣古玩去吧。”
任東來平靜地說完這些話,麵無表情、不喜不悲,似乎隻是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那樣無關痛癢的話。
可是我知道,他是在給瑜伽士他們安排出路,不想讓三人被自己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