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事可都安排好了？”
眾人再次點頭，我心說我還沒安排好，隻是跟家裏打電話說過完春節再回家，怎麼還扯到身後事了，難不成，任東來會弄死我？
師父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複雜，在這一瞬間，我竟讀懂了。
包含著不舍，夾雜著決絕，帶著些遺憾，還有幾分傷感。
這複雜的眼神轉瞬即逝，我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師父看看手機，將從敏珠林寺買來的藏香打開，點上三炷香，插在賁巴壺中，輕聲說：“時辰到。”
我下意識看看時間，十二點四十五分。
按照十二地支記時法，現在是午時三刻。
丙申猴年的除夕，午時三刻。
紮囊縣，敏珠林寺北麵的丹瑪山，崮上索寺之外，師父、索次、慕謙和洛弦、張遙、老秦、米瑪、我，一共八人。
師父伸出右手，緩緩打開手掌，掌中那顆銀眼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接著他朗聲道：“開始了……”
說完，我就感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恢複了光明，我四下看看，師父索次他們都在周圍，可周圍的景象，卻發生了變化。
雖然我們還身處丹瑪山上崮上索寺之外，但是寺門口那把賁巴壺不見了，之前丹瑪山籠罩在烏雲之中，而今抬頭看天，卻感覺天都變了，很不真切，沒有密布的烏雲，也沒有藍天白雲，甚至連太陽都看不到。
再往周圍觀望，才發覺自己的視野相當有限，我竟然看不到山下的景象，霧蒙蒙的，好像遭遇了霧霾。
“老大，我怎麼感覺，咱們好像到了帝都？”
索次卻搖搖頭說：“不對，這裏的環境，雖然看起來與之前無異，但是實際上，已經不是咱們之前所處的環境了，老吳哥，你剛剛使用的手段，我聞所未聞，能夠給我們講講嗎？”
師父點點頭，說：“沒錯，現在咱們的環境，已經發生了改變，你們抬頭看看，看不到太陽，往遠處看，也看不了多遠，對嗎？”
確實如師父所說，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我們，身處在那個三色賁巴壺之中。”
我張開大嘴，感覺難以置信，那把賁巴壺不過十幾公分高，師父卻說我們已經身處賁巴壺中。
師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投擲出去，眼看著石頭越飛越遠，直到石頭快要從視線中消失，我正不解其意，石頭消失的方位卻傳來金石相擊的聲音。
師父：“納須彌於芥子，小帥，我把整座丹瑪山，都裝入了賁巴壺，包括咱們眾人，包括眼前的索寺，也包括索寺內的任東來。剛才的回聲，是石子敲打在賁巴壺的內壁，發出的撞擊聲。”
說著，他伸出右手攤開手掌，掌心那顆銀眼不見了。
“我以古格銀眼作為媒介，以三色賁巴壺為載體，成功實現了納須彌於芥子，將整座山都裝進賁巴壺，這裏的空間，與外界隔絕，這裏的時間，與現實世界無關。”
師父的做法，似乎與學弟帶我們進入伏藏，古格銀眼撕裂空間，傻貓操控時空，有異曲同工之妙。
難怪師父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那個三色銅賁巴壺，原來他是在布這個局，將整座丹瑪山都裝進賁巴壺的局，與任東來展開終極對決的局。
想不到，小小的賁巴壺，真的能將這丹瑪山都裝進去，看來自己對於時空的理解，以及納須彌於芥子的認識，還是遠遠不足。
“老大，你說任東來在裏麵？”我指著麵前的索寺，問師父。
“沒錯，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吧。”
說完，師父緩緩推開索寺的門，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師父背對著我推開寺門，原本並不高大的背影，在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氣勢，王者的氣勢，高高在上的氣勢，這種感覺，我在任東來身上感受到過，在朱汶卿身上也感受到過。
推開寺門，師父第一個走進去，眾人緊隨其後，魚貫而入，院子裏，一個熟悉的老人正在劈柴。
安桐。
師父對安桐拱拱手，笑著說：“新年好。”
安桐對眾人點頭示意，看著我身邊的張遙，笑著說：“你們最終還是化幹戈為玉帛了，東來在屋裏等候多時，你們進去吧。”
我們都沒說話，師父又去推開堂屋的門，我看了一眼曾經住過一夜遍地白骨的小屋，裏麵森森白骨已經不見，打掃很幹淨，放著兩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