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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造化乾坤諸多,豈是一個人便能感受周全的,縱使神棍阿宏這般人物,又或者比其他更為偉大的存在,也僅僅是比一般人多知一二罷了。但是神棍阿宏從未感受到對未知的無力和茫然,因為他的師爺告誡過,切不可過分焦躁,也不可貪圖,時間的長河,曆史的紛爭,終會被一代代人領悟,繼而發展出新的留給後人。學無止境,在各個領域皆是如此。
既然無法徹底參透小老兒與破解囚魂的事,也無法理解黑蟲為何存在,又為何蠱惑,在這夜深人靜的詭異地方隻能暫時放下,終有一日小老兒會長大,當他對自己的身世、身份、能力做出承擔時,便還有機會搞懂黑蟲的事,以及更多。
神棍阿宏對紅兒說道:“囚魂已破,你有神誌不穩,可還有能力控製那些魂魄?”
自知堅守多年的意誌不過是一條詭異黑蟲模仿出來的聲音,而非自以為的成佛成仙,紅兒姐妹四人一下子沒有動力和心氣。神棍阿宏的問話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複,隻能無奈的說道:“我能了解你們的絕望,即是如此,便請你們把魂魄放出來,後麵的事交給我去做。”
紅兒無心戀戰,聽從神棍阿宏的要求,將那些麵貌不同常人,可以說相當醜陋的魂魄釋放出來。魂魄數量實在太多,密密麻麻遍布山林,又因囚魂被破,正是興奮與不可置信的當口,茫然無措的發出鬼聲,似有混亂的可能。神棍阿宏趕忙說道:“你們的事我已經聽紅兒說過,現如今囚魂已破,你們試試能否輪回,倘若可以,便是圓了你們千百年來的願望,若是不可,尚且稍安勿躁,我自然不會不管你們,切記不可做壞事,那才是徹底斷掉後路。”
相當失望的紅兒並沒有失去善良,正如她活著的時候受到百般淩辱也沒有失去善良一樣,生怕神棍阿宏控製不住,趕忙高聲附和道:“聽這位大師的話吧,他有一顆善良的心,更何況他還有鞋前釘的本事,旁邊這個憨小子又是皎熊命,他懷裏抱著的小孩更是咱們對付不了的。”
大誠陽氣十足,又是個膀大腰圓的魁梧身板,往陰鬼麵前一站,氣勢鄙人,竟無半點造次的魂魄出現。接下來的場麵略顯搞笑一些,有生之年若能見到這麼多陰鬼魂魄同時嚐試輪回,機會可是並不太多的。黑漆漆的山林中,手電筒的光早已經散去,隻剩下幽幽的墨綠色與淡藍色的鬼火。經過努力與嚐試,一些魂魄化作一到亮光輪回去也,另一些則無奈的悲鳴,他們依然沒有得到輪回的機會。
神棍阿宏生怕他們因絕望變成惡鬼,趕忙說道:“你們應該是最早一批被囚魂影響的魂魄,因為時間太久遠,縱使囚魂消失,一些影響依然還在你們身上。這就像中毒,就算被解毒,身體也要虛弱一段時間。千萬不要著急,等我回到村裏,會幫你們想辦法。”
紅兒收拾好心情,說道:“謝謝你對我們這些陰鬼的幫忙,我也會遵守諾言放過那四個小姑娘,其實也早就應該放過她們,相信這次的教訓已經足夠大。”
神棍阿宏說道:“是到了分別的時刻,你們姐妹四人也早早的投胎去吧,這裏的事由我代為打理。”
事已至此,大家互相散去,輪回的輪回,等待輪回的繼續等待。然而正在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一位女子悲切的哭聲,無論氣息的悠長,還是聲音的悲傷,亦或者攝人心魄的苦楚,完全無法令人忽略。神棍阿宏回頭問道:“這是哪個魂魄的聲音,你若因為無法輪回,大可不必如此哀傷,我自然有辦法幫助你。”
那聲音並未回答,而是換作小聲哭泣,紅兒說道:“我們都知道這個聲音,那是我們的屍骨被地主轉移過來時發現的,她的屍骨原本就埋在這裏,確切的說是一直埋在我們的下麵。她是個憂傷的女人,從不說話,隻是哀鳴。”
正在神棍阿宏和紅兒談論那個哀怨聲音的出處時,小老兒掙脫大誠的懷抱,向魂魄走去。大誠緊隨身後,因為其皎熊命的身份和跟在一旁的嚴肅的瓜頭,陰鬼嚇得紛紛退開。陰鬼的盡頭有一個蹲在地上的女鬼,雙手捂臉哀傷的哭泣。
小老兒說道:“他們同你一樣傷心,始終在家等待,去見一麵,再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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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兒的話引得女鬼猛然抬頭,這一抬頭著實嚇了大誠一跳,女鬼的嘴邊都是血,像是剛剛吃過人一樣。小老兒不慌不忙的站在女鬼麵前,身上充滿令人心安的光輝,女鬼被這股力量吸引,說道:“我的丈夫是這山裏的獵人,有一次出去打獵後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我出去找他,卻被一幫土匪抓進附近的另一座山。巧合的是,我竟然在那裏發現傷痕累累的丈夫。原來我的丈夫從市集準備回家時,在官道上見到土匪劫鏢,丈夫一時起了貪念,趁亂偷出一個檀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