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用一雙老鼠一般的小眼睛注視著趙大山,趙大山這才注意到啞巴身後的三個佛像,盡管周圍燒香的味道促使他將石像理解成佛像,可是三個佛像怪異凶惡的造型實在令人心慌,難道天底下還有這麼凶神惡煞的佛不成?忽而轉念一想,既然啞巴是城隍廟的狀師,城隍廟又是歸屬於道家,難道麵前的三個石像不是佛像,而是道家供奉的神仙?眨巴著眼睛再細想,如果是佛像,啞巴怎麼可能是道家城隍廟的狀師,難道媳婦終究還是說錯了?
之前還向媳婦拍著壯碩的胸脯保證過,無論啞巴如何表現,也絕對將其當成如假包換的城隍廟狀師央求,此決心堅定不移。可是現在,當矛盾的因素擺在麵前時,又不得不有些遲疑。正在這進退不得,騎虎難下時,啞巴示意他往外走。
離開供奉佛像的大房子,轉身來到旁邊用於居住的小屋,到處都是破舊的雜物,淩亂的分散著,頗有邋裏邋遢的老光棍的味道。啞巴的木板床不是靠牆放置,而是擺在屋子的正中間,趙大山在啞巴的帶領下繞過木板床,才發現床後別有洞天。這裏鋪著一塊髒兮兮卻很厚重的絨毯,上麵印著某個大專院校的名字,八成是啞巴撿廢品撿來的。掀開絨毯,下麵有一扇門板,也是啞巴在別人拆遷時撿來的。掀開門板,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坑,不是特別深,隻是一個單獨挖出來用於存放重要東西的儲藏空間。
令趙大山感到害怕的是,坑裏麵堆放著很多塊靈牌,散發著幽怨的氣息,令人難安。啞巴將靈牌挪到一旁,把底下的一個小酒壇取出來,輕輕放在地上。趙大山歪著腦袋好奇的看,陶罐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圓珠筆寫有三個字——神仙酒。
啞巴走向桌邊,在紙上寫到:“喝光神仙酒。”
趙大山表麵上很拘謹,實則心中笑開花,如果喝掉一壇酒算是考驗的話,倒不如早點說。趙大山除了有一身的力氣外,最喜歡的就是喝酒,而且是喝大酒,莫不要說區區一壇,就是再來一倍也不在話下。他暗自說道,媳婦啊媳婦,你說王家啞巴不會輕易認可,需要我誠懇相求,還以為會被百般刁難,原來隻需要喝光一壇酒就能解決問題。趙大山向啞巴確認一遍,得知的確可以開壇喝酒,便大大咧咧的打開酒壇,伸著鼻子往裏聞。
這一聞,卻是說不出來的古怪,說是酒吧,沒有半點酒的味道,說不是酒吧,又好像有一些酒的感覺。趙大山試探著品嚐一口,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天啊,這個叫做神仙酒的東西,怎麼會有一股聞不出來,卻嚐的出來的尿騷味?
趙大山無奈的說道:“王家叔叔,您這是酒還是尿啊?如果是尿,您這樣折磨我,不太好吧?”
趙大山不敢發怒,畢竟有求於人,啞巴麵色如故,晃動著寫有“喝光神仙酒”的紙條,向趙大山表達“要麼喝完再談,要麼不喝滾蛋”的決定。趙大山頗為無奈,好在尿騷味並不是很重,或許不是尿,而是與尿有關的某種精釀,否則啞巴要是單純的玩他,大可以臨時尿一泡出來,沒必要事先把尿放在酒壇中,再把酒壇藏在坑裏。這讓他想到一種叫做榴蓮的水果,聞起來和屎一樣,吃起來滿嘴臭烘烘,卻偏偏是特別美味的水果,或許這壇散發尿騷味的酒也大有來頭。
趙大山舉起酒壇,忍著對尿騷味的惡心,猶如喝湯藥一般大口大口的喝光這份不明液體。有趣的是,雖然尿騷味伴隨著整個過程,可是趙大山卻一點點的不再幹嘔,好像習慣了那股味道。幾分鍾後,他這個不把喝酒當回事兒的大男人竟然覺得腦袋暈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歪著腦袋像個癡呆一樣愣愣的看著啞巴。這不是麻醉劑,也不是迷幻藥,更不是蒙汗藥,這種暈乎的感覺實在太熟悉了,就是酒喝多之後的反應。
“我挺能喝的,為什麼這次暈的這麼快啊,王家……王家啞巴,你給我喝的是什麼酒?”逐漸失去心智的趙大山竟然直呼啞巴為王家啞巴,做為晚輩實在沒有禮貌,索性啞巴不介意,在紙上寫到:“神仙酒,醉滿頭,白天喝,夜裏醒,城隍廟,大門開,伸冤鼓,有仙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