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正好,神棍阿宏從包裏取出兩根香和兩張紙錢,說道:“仲康,你既然知道鑼鏈,也應該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吧?”
曾孫仲康說道:“您取出香煙和紙錢,又是為了看不見的院子而來,應該是要‘代夢’吧?”
神棍阿宏滿意的說道:“所謂代夢,是將你我送入陰陽之間,以嶄新的身份麵對鬼怪妖邪。你從小博覽群書,誠誠與你相比,就是小學生和研究生的區別。然而正如你太爺爺說的那樣,你知道很多書本上的東西,然而論眼界,恐怕真不如誠誠厲害。”
曾孫仲康說道:“我明白,所謂眼界並非單指書本上的知識,經曆才是更加重要的一環。然而您和太爺爺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決定今生不收我為徒,我也不好意思請您帶我去見世麵。”
神棍阿宏說道:“就像現在還不是收誠誠為徒的時機一樣,也不是向你解釋為何斷然拒絕收你為徒的時候,然而你要知道,我是欣賞你的。”
曾孫仲康平靜的說道:“您不用多說,我懂得其中奧妙,您的決定自然有道理。我很敬佩您,也知道您很疼我,否則您手裏的那些不能外傳的書也不會成為我的啟蒙讀物。您有忌諱,有苦衷,有道理,我都明白。”
麵對通情達理的曾孫仲康,神棍阿宏欣慰極了,說道:“我身邊最重要的三個孩子,你、誠誠和小老兒,都不是讓我操心的孩子。小老兒自不必多說,你知書達禮,誠誠憨傻聽話,我一定是救了太多人,才受到如此好報。”
“阿宏叔,您今天格外多愁善感啊。”曾孫仲康察覺到一絲不安,試探著問道。
神棍阿宏哈哈一笑,說道:“放心,我沒有得絕症,也不是在這裏說遺言、話感慨,隻是因為歲數大了,容易想些觸動心窩的話。”
曾孫仲康微笑著說道:“阿宏叔可不是這個樣子。”
神棍阿宏點點頭,看著手裏的香冒出的煙,說道:“是啊,大名鼎鼎的神棍阿宏可不應是今天這個樣子。好時辰不多,仲康啊,咱們代夢去吧。”
“全聽阿宏叔吩咐。”曾孫仲康說道。
以瓜頭所說燒紙的地方為中心,各在左右二十米的地上平鋪一張巴掌大小的白色紙錢,紙錢為古代銅錢的模樣,外圓內方,將燃燒的香插在方孔當中,插香之前不免念下一段話,隻是無論佛家用語、道家詞言、亦或是民間老話,曾孫仲康都不確定,也不好意思去問,隻能盡力偷聽卻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側的香和紙錢全部安排妥當後,曾孫仲康在神棍阿宏的要求下站在空地麵前。他在書中讀到過關於代夢的解釋,包括作用、布局、施展與破解法則。代夢可以將活人送入不陰不陽、既陰又陽的地方,與徘徊在其間的陰鬼接觸。這是一招極為高深的手段,活人走入陰陽之間的舉動在一般人看來就是憑空消失,因而老祖宗命令自己的傳人不可在他人麵前施展代夢,以免引起恐慌。據說曾有懂代夢的後人以此手段表演大變活人的魔術,因為無論如何也無法破解,博得滿堂喝彩。真正懂行的人每每此時都會在周圍尋找香和紙錢的痕跡,一旦找到便會會心一笑。
從兩根香落地的時刻算起,代夢便已經展開,神棍阿宏和曾孫仲康消失於陽間,行走在不陰不陽、既然陰又陽的地界。神棍阿宏高抬手臂,手掌撫動空氣,好像企圖抓住空氣中的塵埃,緊緊攥住拳頭,放在嘴邊又是一陣念念有詞。原來誠誠每次跟著阿宏叔都能經曆如此詭異又精彩的場麵,曾孫仲康開始興奮起來,全身的血液湧到腦子裏,一貫的沉著冷靜即將不複存在。
神棍阿宏察覺到曾孫仲康的情緒,說道:“仲康,你要保持冷靜,這是你的優勢。”
“對不起,阿宏叔,這一切就像心怡的小說被百分之百還原成電影一樣,那些平日裏的想像瞬間變成畫麵,一時間沒有辦法保持冷靜,但是我會盡快調整的。”
“畫麵?哦,你是說這個嗎?”
神棍阿宏像是寵溺自己兒子一般衝著曾孫仲康溫柔的微笑,左手向空中一揮,像是將手裏的東西扔出去一般。隻是並沒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然而麵前的空地卻憑空出現劇烈的火苗,熊熊燃燒間又沒有半點灼熱的感覺,好像在看電視節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