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方有山,家中有地有田,算是比較不錯的人家,自幼刻苦讀書,卻不為功名。因有學問,多年後被幕主聘為師爺,娶一嬌妻,生有一女一男兩個孩子。幕主為人正直,可他身旁的一位助手為人輕浮,屢次對方有山的媳婦口出汙穢之言,礙於幕主與助手的關係,方有山隻能隱忍。熟料助手變本加厲,竟出手相汙,方有山的媳婦奮力掙脫,將此事告訴丈夫,方有山聽聞大發雷霆,再也不顧情誼,將此事告之幕主。
幕主勃然大怒,索性並未得手,隻將助手驅趕而出。半月之後,方有山與幕主一同外出,十幾天後回來時家中生變,妻子早已慘死,兩個孩子不知所蹤。聽聞妻子死前被汙,方有山立刻向幕主要人,幕主表示自從趕走助手後便再無聯係。
方有山前去衙門鳴冤,官府立案調查,原以為很快便能捉拿歸案,熟料一拖竟然過去整百天光景。方有山一次次詢問進展,卻是既捉不到人,也找不到失蹤的兩個孩子。又過兩月,有人留信於他家,說幕主與助手狼狽為奸,此案沒有明朗的一天。
方有山不信,與幕主對峙,被趕出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幕主。這以後方文山家破人亡,田地被占,一年的光景隻剩他一人留在世上。更致命的是,很多人都曾見到助手出入幕主家中,衙門卻偏說找不到人。
自知無力回天,卻又不甘於此,方有山去往它處,企圖找到正義民官。這一路日月艱辛,被他體會到的卻隻有官官相護。他仍是不甘,既然官員無能,便去求助山匪,這才來到猛涼漢的地界。
聽完方有山的說辭,猛涼漢問道:“你來我這裏多日,為何直到現在才願意說?”
方有山說道:“你這裏烏合之眾,無能與官府作對,我本是要走,去換下一家,無奈被你捉住,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你說我是烏合之眾?”猛涼漢問道。
“瞧瞧你的人,說是烏合之眾都是抬舉。”
脾氣暴躁的猛涼漢沒有生氣,而是說道:“倘若他人,已是人頭落地的結果,或是喂給後山的獅子老虎,可我見你有這才華,倘若有能力把你眼中的烏合之眾變成拿得上台麵的,我就答應幫你報仇,可要是你逞口舌之快,實際上沒有半點本事,就把你扒光了趕出去,在人前丟個精光,最後一箭將你射死。”
方有山答應了猛涼漢的要求,至於他要娶的女人,則是也有家仇在身,因而才摒棄猛涼漢賞給他的剩餘四個女人,隻將第五個留在身邊共謀大計。
方有山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在他的改革下,烏合之眾變成了精兵強將,他與妻子生下的兩個兒子也是自幼展現出強於一般人的氣質,一個舞文弄墨,一個舞刀弄槍。然而天不遂人願,方有山突得疾病,不出幾天便撒手人寰,留下沒有找到的兩個孩子,留下妻子和另外兩個兒子,以及沒有報的仇。
猛涼漢對啞巴說道:“在與有山接觸的這些年中,我們不再是最開始的關係,而是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我是他的幕主,他是我的師爺。我曾不止一次要去為他報仇,他卻反過來製止我,說時候還沒到,現在去報仇隻能圖傷兄弟們的性命。我便去幫他尋找失蹤的兩個孩子,可惜一直杳無音訊。有山死後,我費盡心機活捉當年幕主的助手,嚴刑逼供下才知道他把兩個孩子中的一個賣到青樓,一個賣給煤窯。我曾去青樓和煤窯尋找,卻一無所獲。我砍下助手的腦袋,擺在有山的墳前,直到最後變成白骨才挫骨揚灰。”
一直安安靜靜聽猛涼漢講話的啞巴不知道為什麼,心窩子特別軟,特別酸楚,眼睛不由自主的濕潤起來,他拿起筆,寫到:“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猛涼漢說道:“也許是我太思念有山,剛才進入城隍廟的地界,你不再是現在這副模樣,而是風度翩翩的師爺時,曾一度將你看做有山,可是那張臉分明又沒有半點相像,便覺得是自己多想,可是當你走在前麵時,那份氣質依然還是讓我想起有山,我覺得這並非巧合,也許你就是曾經的有山。”
啞巴低下頭,平複自己莫名其妙產生的悲傷之情,寫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