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替養 【13】勾魂鬼差(2 / 2)

“阿宏叔,母道人來了。”瓜頭說道。

神棍阿宏示意瓜頭不必緊張,繼續抽著旱煙。幾分鍾後,特意敞開的院門晃動著人影,一個身材不高,頭戴氈帽,腳穿布鞋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低著頭,沒有興趣看別的,直直走向紙牛,輕輕撫摸紙牛的脊背,好像麵對的是一頭活牛似的。院外停著許多牛,數不清有多少,它們時而看上去是活牛,時而看起來像紙牛,一切都在轉瞬間變化,十分神奇。

母道人從懷裏取出拴線的鈴鐺,想要掛在紙牛的脖子上,神棍阿宏說道:“公道人,母道人,悄悄牽走不告訴人。母道人,公道人,若不送走害死人。”

母道人停下手裏的事,摸紙牛的頭,像在安撫,眼睛卻是斜向後盯著神棍阿宏。神棍阿宏收起旱煙杆子,說道:“這是過去的童謠,現在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你是什麼人?”母道人問道。

“你們公道人和母道人從不喜歡在人前露麵,除非迫不得已。你別擔心,我並非與你為敵,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是個看門道的?”母道人看一眼靈堂,發現模糊的遺像後立刻明白了,說道:“躺在裏麵的不是死人?”

神棍阿宏說道:“聽見呼嚕聲了嗎?每個夜晚都能隔著牆壁折磨我,肯定是個活人。”

“可我聞見了死人的味道。”

神棍阿宏說道:“那是因為我使了些手段。”

“你想幹什麼?”

神棍阿宏說道:“村子裏有個孩子名叫劉剛,眼能見鬼,被你糾纏,為此事前來。”

母道人摸著牛頭,說道:“那個孩子啊,我原本已經不打算再怎樣了。”

神棍阿宏說道:“為什麼糾纏,又為什麼不糾纏?”

母道人說道:“叫劉剛的孩子並不是劉長奎的親生兒子,這件事你可曾知道?”

神棍阿宏點頭,說道:“已經聽劉長奎提起過,當初他為了救下另一個孩子,不小心將自己的孩子淹死在河裏,後來不動聲色的將兩個孩子替換,誰也不知道。”

“看來他都已經跟你說了。”母道人說道:“其實我本沒有義務向你闡明,隻因那個孩子太可憐,你既然願意幫忙,我就多說幾句。隻不過外麵的牛需要喂草,你得幫我。”

神棍阿宏起身走進靈堂,把酣睡的大誠喊醒。大誠一時間忘記牛角的事,動作大了一些,略微疼痛。神棍阿宏讓他把牛角取出來,大誠猶如得到頂大的特赦,小心翼翼的取出牛角,除了想高歌一曲《菊花台》外,多一眼也不想看那堅硬圓潤的東西。

神棍阿宏將玉石重新掛在大誠的脖子上,說道:“外麵站著的就是母道人,我要與他交談,你去幫他喂牛,牛就在院外,還記得《連陰陽》上怎麼說的嗎?”

大誠憨憨的腦瓜比以前好使得多,雖然睡眼惺忪,卻能立刻明白。神棍阿宏轉身走到靈堂外麵,大誠則拿著沒有燒的紙,撕成一條一條的,端在懷中朝院外的紙牛走去。

瓜頭和猛涼漢跟在一旁,大誠走路的姿勢很奇怪,被母道人見到,問道:“他就是躺棺材的人?為什麼走路的姿勢這麼奇怪?”

神棍阿宏平和的說道:“往你屁股裏塞一個那玩意兒,你走路也奇怪。”

大誠一瘸一拐的來到院門口,膘肥體壯的黃牛叫個不停,似乎有些饑餓。把撕碎的紙放在地上,又分一些扔到後麵,肉乎乎帶著皮毛的黃牛一下子變成紙牛,低頭吞吃那些同樣是紙的草。

母道人說道:“你們有些本事,或許能解憂愁。”

“還得聽您細說。”神棍阿宏說道。

母道人坐在井口,摘下氈帽,像個辛苦勞累一天的男人短暫休息。麵色十分蒼老,卻擁有十足的活人模樣,一點也不像鬼。他輕聲說道:“之前的一天,我帶紙牛過河,因為出現不甘,有三頭牛不願遠去。我安撫了幾句,效果不錯,正要過河,忽聽水裏有動靜,是個男孩哭泣的聲音。聲音很陰,嚇壞紙牛,連連後退,將我的好言好語全都浪費。我很生氣,問是誰在哭,水裏鑽出個一歲多的小男孩,自稱劉剛,已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