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媽媽，我回來了。”
門口響起一陣風鈴聲，門被推開，人未到，聲音就先一步傳入顧寧夏的耳中。
顧檸希慢慢收拾桌子的手停了停，繼而衝著門口一抬眼，就看到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接著快步的朝她跑過來。
“誒，別蹭，媽媽身上都是油。”顧檸希用手肘擋開準備撲向自己的女兒，微笑道：“好了，把書包放下，媽媽給你準備了吃的在房間裏，洗完手就去吃東西。”
“謝謝媽媽。”顧離說著，歡呼著朝後麵跑去。
顧檸希回頭看著女兒的身影，眉眼裏，是藏不住的憂慮。
這段時間生意不怎麼好，即便是飯點，過來店裏吃飯的人也不多。上個月顧寧夏辭退了最後一個服務員，整個店裏現在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廚師，服務員，收銀……她一手包幹。
即便這樣，一個月下來，除了交房租和水電費以外，剩下的也僅僅隻能維持他們母女倆的生活。而且前天房東過來跟她談房租的事，雖然是早已簽好的合同，但是房東卻偏偏要漲價，不然就讓她母女倆收拾東西滾蛋，她沒有辦法，隻得是同意了房東提出的在原來的房租上漲了近乎一半的要求。
這樣，顧檸希的日子更加難過。平時沒啥大事還好，如果再要是哪裏出點事，需要用錢，她簡直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正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女兒顧離從樓上下來。她穿著六一表演節目時的白紗裙，這也是唯一的一件漂亮的衣服。自從六一表演完後，她一直寶貝著沒穿，因為今天是班上一個小朋友的生日，她才又讓自己拿出來給她穿上。
顧檸希看到女兒燦爛的笑容，眼眶一陣刺痛，強忍住，擠出一抹笑，對顧離說道：“小離，東西吃了嗎？”
“吃了，媽媽，那個貓咪餅幹做的好可愛，我忍了好久才把它吃掉。”顧離坐在凳子上，仰著臉衝她笑的開心。
她的模樣跟顧寧夏很像，柳葉眉丹鳳眼，皮膚白皙紅潤。小小年紀，一顰一笑是藏不住的靈動氣質。
顧檸希朝她微微一笑：“傻瓜，不用舍不得，那些不是真的貓咪，是餅幹哦，明天給你做小熊貓的好不好？”
“好，謝謝媽媽。”顧離說著，低下頭去，用手不停的扯著裙擺。
這個動作顧檸希很熟悉，女兒隻要遇到困難或者是有什麼事不知道怎麼跟她說的時候，就會不停的扯自己的衣服。
顧檸希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但轉念一想女兒還這麼小能發生什麼事呢？這麼想著的她，對女兒笑道：“小離是有什麼事要跟媽媽說嗎？不要怕，現在隻有你跟媽媽兩個人在，不用擔心會被別人聽的哦！”
顧離聽著顧檸希這麼說，終於是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顧檸希的眼睛，眼神裏並不是害怕，而是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憂愁。
顧檸希心裏從擔心變成了心疼。
她已經多半猜出是什麼事了，問道：“是學校要交什麼錢嗎？”
除了錢，應該沒什麼能讓女兒這麼小就知道發愁的吧！
果然，顧離點點頭，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學校後天周年慶，老師說每個人要交兩百元的車費和服裝費，一起去市裏參加演出活動。”
顧檸希聽後忍不住格格笑道：“小離，這是好事啊，怎麼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又不願跟媽媽說呢？”
顧離睜著眼睛看著顧檸希，好半天後，糯糯的說道：“我是不想媽媽那麼辛苦，又要交錢，這一百五十塊錢，是我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呢！”
顧檸希臉上的笑意快要撐不住了，心裏想的一直都是她還這麼小，為什麼要讓她承擔這麼些本不應該她承擔的痛苦？
她失神的看著顧離，好半天後，勉強笑道：“媽媽不辛苦，小離你不要想那麼多，一百五十塊錢雖然是我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可媽媽還是拿得出來的。”
“媽媽，其實如果我不慘加的話，就不用交這個錢，老師也說了，這個是自願的。”顧離突然急急的喊道。
黃昏時分，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閉塞的北方小城的舊城區，街道兩旁的梧桐樹上纏滿老舊的電線，幾個小孩子圍著一顆樹做著遊戲，聲音從
顧檸希看著女兒焦急難過的臉，眼神一點點變得淩厲起來。
“要去的。”她說，拍了拍女兒的手，似是安撫，然而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冷硬：“小離，媽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你隻管上你的學，其他事不用你管，媽媽既然把你生下來，就一定會有能力把你養大。”
“好。”顧離低下頭去，低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