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慈寧宮裏所有的人都在等著靜王的回答。袁真真的雙眼裏更是藏著火花，一觸即發。
靜王並不做聲，隻緩緩地點點頭。
袁真真的兩行清淚簌簌流下。靜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以為她眼裏藏著的是火，沒想到決堤的卻是淚水。
袁真真吸溜著鼻涕，“成親？你和誰成親？你不是要和我成親的嗎？咱們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袁真真上前一步揪住了靜王的衣袖，輕輕地搖晃著。
靜王站著一動不動。
袁真真又拖過靜王禮服的寬大衣袖擦了擦淚水和鼻涕，“我不管，你把這身衣服脫下來，你不許成親。”正說著話，袁真真上來就要扒靜王的衣服。皇太後覺得麵子上著實有些掛不住，可孔維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孫子，於是命人將看熱鬧的人都轟走了。
宥王自然是要賴著不願走的，出言提醒道，“不是不穿這身禮服就可以不成親的。”
“要你管！”袁真真氣勢洶洶，一扭頭又瞪了一眼靜王，“你給我把衣服脫了。我不許你成親。”
靜王始終一動不動。
陳平隻得上前開解道，“袁真真，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先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靜王府？還是青州？”袁真真惡狠狠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孔維，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不許你成親。你就算要成親，也隻能跟我成親。”
宥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袁真真，“嗬，要是不說這話的話，本王還以為這站著的是個小子，沒想到卻是個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臊。我說七弟啊，這樣的姑娘你都認識，也真是……”
袁真真正在氣頭上，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宥王的話，“害臊有用嗎？我知道害臊，孔維就能娶我了嗎？”
宥王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搶白，忿忿不平地退到了一邊，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皇太後親自上前調解，“小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靜王沒有一絲表情，“皇祖母……孫兒，不認識她。”
皇太後拍了拍靜王的肩膀，一臉既然不會撒謊就別撒謊的表情，“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怎麼能說不認識人家呢？有話咱們好好說行不行？”
琳嬪早認出來了這便是那一日孔維帶進宮的隨從。她一直覺得這人不大靠譜，沒想到竟在孔維成親的日子鬧出這樣的事來，真是不枉自己擔心這人會給孔維惹出是非來。她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勸一勸，可想想孔維上次離開蘭庭院時的表情，怕是自己說什麼他也不願意聽了吧？
陳平就差給袁真真跪下來，“小姑奶奶，你先回去好不好？”
袁真真不依不饒，“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孔維，你到底為什麼要成親，還要娶什麼郡主？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君子一言，駟馬……還是八馬難追來著的？”
明明空氣已經緊張得膠著在一起了，袁真真這話還是讓屋子裏僅餘下的幾個人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隻有皇太後和琳嬪無奈地搖搖頭。
“我非君子。”這樣的話靜王竟也回得坦坦蕩蕩。
袁真真咬咬牙，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睛裏閃著火光，說出來的話卻柔了又柔，“你是不是生我氣，在跟我開玩笑呢？我沒有偷偷溜出去的意思，我本來是……”
靜王擺擺手，示意袁真真住口，目空一切的神情表明他對袁真真的話並無興致。
袁真真卻還是悲切地擠出一個笑來，努力討好道，“要不然你一定是氣我不好好念書吧？可是我最近都有很努力，真的。”
靜王的牙關都被咬得發酸了。袁真真連日來的確很努力，自從袁大千進京後，袁真真就一直擔心靜王想起以前的事會不開心，於是每天都很努力地練字溫書，不願給靜王添堵。這些，他心裏自然都明白。
靜王搖搖頭，目光毫無焦點。
袁真真這下子真的有些笑不出來了，“那……那是為什麼？”
靜王定定地看著袁真真，“她能給我……我所想要的。”
袁真真莫名的委屈，“你想要的難道不是和我成親嗎？”
靜王狠狠地咬破了舌尖，一絲腥甜湧出，才免得自己伸手去撫摸袁真真的臉頰。好多次他都想開口說出實話，他想和袁真真一起離開，可他不知道鄭浣桐和宥王到底布下的是什麼局，所以他不敢帶著她走，隻好自欺欺人，甚至出言傷害袁真真，好撇清自己與她的關係，免得她被宥王利用。這一次，他眼睛盯著袁真真的腳尖，依舊沉重地搖搖頭。他已經不敢看袁真真的眼睛了，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