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京城裏的人得知靜王府上的人有了身孕後,賞賜是接連不斷地來了。有皇太後的,有容妃的,甚至就連已經去白雲庵修行的靜王生母聽說了此事都給送來了些許賞賜。但唯有皇上從沒有過任何表示。
袁真真自然是看不懂這其中的玄機的,但靜王和黎青卻由此明白了眾人的心思。
“王爺,你想清楚了嗎?京城裏眾人的心思這麼明明白白,你還要堅持?”太後和容妃送到靜王府的賞賜裏全然沒有提起過袁真真,隻說是給孩子的賞賜。可這孩子明明還沒影兒。皇上更是無所表示,想必是都對這個兒媳不太滿意。
唯有母親送來的賞賜裏提起了袁真真,希望她能好好安胎。
靜王這才想起來自己竟沒有好好與母親告別,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好。當初還在京城的時候,母親也是不能接受袁真真,沒想到到現在,母親倒是能接受了。
“王爺,你想好了嗎?”
靜王沒有看向黎青,而是把母親的書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好了。”他既然要把袁真真視作這輩子唯一的妻子,就一定會好好守護她。而這些阻力,他勢必都會一一蕩平。
“皇太後呢?她的意思,你也不管了?”
靜王被黎青這麼一說倒是愣住了。是啊,所有人的心思,他都可以不管不顧,可皇祖母怎麼辦?她打小就最疼自己,自己難道真的能罔顧她的意思?
黎青看到靜王的表情,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軟肋,“王爺,不妨再好好想想。”他也不是不支持王爺把袁真真留在身邊,但要按照王爺的意思扶上正妃之位,就太難了。從一開始,黎青希望的就隻是袁真真能給靜王帶來些生機,並不覺得這樣一個女子當真能嫁進皇室。
“收進府裏還是不打緊的,但要立為王妃……”
靜王不易察覺地歎口氣,“你先下去。”
黎青於是弓一弓腰退了出去。靜王但凡要深思熟慮的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呆著。他自己也見慣了京城的風雲動蕩,是該好好想想了。更何況,下毒案雖然翻案無望,但皇上至少知道了靜王的清白,他想一輩子留在這青州,也是不太可能的。總有一天會再回到京城裏去,到那時候,袁真真又該怎麼辦?
黎青沒想到自己才出去就遇到了袁真真。她端著一個小盅站在外麵,一見黎青出來了,先是臉上一紅,“我沒有偷聽。”
黎青無奈地笑笑,這句話未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但這些事,也該讓袁真真知道點才好,免得她總是不知分寸。
袁真真為掩飾自己的尷尬,捂住了手裏的小盅,“這可不是給你喝的。”
黎青“嘁”了一聲,“我想要喝,王爺難道還不給我喝麼?”黎青壓低了聲音,不想讓王爺聽到他與袁真真的談話。他自己也打定主意要敲打一下這個袁真真。
黎青以眼神示意袁真真跟著他走,袁真真拿不定主意,看了眼書房門,還是跟著黎青走了。
袁真真麵對黎青總有點怕,於是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低著頭,像是犯了什麼錯,等著挨訓一樣。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趕走那個人了沒?”
袁真真還是搖搖頭。她這幾日也經常因為此事睡得不安寧,但又不敢與孔維多說什麼。他的世界裏,總有許多她不明白的道理。以前她會用她的想法去判斷,可現在她知道那都是她想當然。
“身在皇家,一定要謹言慎行,你若是想長久地陪在靜王身邊,也一定要謹言慎行,知道麼?”
“知道。”孔維教過袁真真這個“謹言慎行”是什麼意思。
“你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兒,被人出去傳言懷孕了,名聲也得被糟蹋了、更何況,你現在是在王府裏,話絕對不能亂說,尤其是和靜王有關係的話。”
“禍從口出,能少說幾句,便少說幾句。”
袁真真很努力地記著黎青所說的話,點頭如搗蒜,“知道了。”黎青有意開導她,甚至是教會她孔維世界裏的規則,她是求之不得。
黎青想也沒想就對袁真真說出了實話,“你剛剛在書房外麵想必也聽到我們的話了,皇太後、皇上,並不看好你,現在如此多的賞賜,也就是為著你肚子裏的孩子。可惜,你肚子裏,並沒有孩子。”
袁真真低下了頭。她確實聽到了孔維和黎青所說的話,這才沒有敲門進去,所以才會在黎青出來的時候那樣慌張地辯解。
“我和宋大夫已經算好時間了,沒幾日便會上報京城,說你小產了。”
袁真真低著頭不做聲。以前的她定會覺得要是真尋個機會與孔維生米煮成熟飯也不錯,可現在她知道,不能,孔維每做一件事都得深思熟慮,把所有該考慮的都得考慮個遍。他既然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就是不能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