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風吃得一點兒也不過癮,意猶未盡地抹著嘴巴,翹首以盼,“小嬸嬸怎麼還不回來?”
靜王以食指輕叩桌麵,“賀公子來,什麼事?”
賀連風見靜王一臉嚴肅的表情,“我能有什麼事?就是想吃上蘇岩的手藝罷了。”
“小嬸嬸呢?黎先生要不要幫我催一下?”賀連風一副蠢蠢欲動的表情。
黎青與靜王麵麵相覷,誰也不確定這個賀公子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袁真真沒再露過麵,可賀連風吃飽喝足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唔,這手藝可比醉鳳樓還要厲害了,嘖嘖嘖,這要是能天天吃上,別說皇上了,就是讓我做神仙,我也不去。”
靜王注意觀察著賀公子的表情,斷定這是個口無遮攔的公子哥兒,“有些話,不說為妙。”他倒也不生氣,他隻要和袁真真在一起,位列仙班也好,登上帝位也罷,都是不過如此。
賀連風卻膽大包天地把靜王引為知己,“有佳人,有大廚,嘖嘖嘖,難怪靜王爺你不想再重返朝廷。”
靜王假裝咳嗽了一聲,“賀公子。”
賀連風不以為然,“這裏又沒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麼?”賀連風一副和靜王十分熟稔的樣子,但靜王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與這個頑劣公子可以說出這樣親密的話了。
靜王無言以對,還是黎青說出了靜王的心聲,“賀知大人怎麼會把你教成了這樣?”
賀連風竟然沾沾自喜,“嘁,他拿我沒辦法的。要不然就動不動把宸王搬出來打壓我,有什麼意思啊?狐假虎威。”
靜王滿臉黑線,敢這樣說自己爹的,這賀連風怕是有史以來的頭一個。
靜王身子骨不好,宋大夫讓他少食多餐,所以府上都會準備夜宵。這個賀連風也是真不客氣,賴在府上吃過了夜宵才肯走。不是八卦蘇岩,就是對小嬸嬸的事問東問西,弄得靜王不勝其煩。
好容易黎青終於把這個黏人精送回府去了,靜王這才有功夫去看一眼袁真真。她今日倒是乖順,竟然在練字。
靜王走到袁真真背後,雙手撐在了袁真真的兩側,環住了袁真真,“寫的什麼?”
袁真真也不答話,“那個大侄子走了?”她並不知道這個什麼賀公子是什麼來頭,所以偏敢這樣稱呼他為大侄子。
靜王笑笑。這是黎青拚死想拉攏的人,賀知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兒子,所以才會拿他沒辦法,由得他野慣了。而若是能由此拉攏大理寺卿賀知,或是讓他不得不上靜王的船,那靜王在朝中便有了一個強有力的助理。
靜王不想把這其中的利害講給袁真真聽,日後她真的成為了靜王妃,賀知對這一聲“大侄子”可不就得受著麼?
“寫什麼呢?”
袁真真也不回話,正要擱下筆來,卻被靜王從後頭一把握住了手,一筆一劃地寫著。
“一生一世一雙人。”
袁真真邊寫邊念著,耳根慢慢地發燙起來,聲音也越發變得溫柔起來,軟軟糯糯的,聽得靜王整個人都酥了。
“還記得這句詞嗎?”
袁真真假裝撇嘴,“不記得了。倒是今晚的夜宵,你也沒記著給我送來。”
靜王滿頭黑線,但一直沒鬆開袁真真的手。
黎青這時候敲門進來了。靜王才不會忘了袁真真的夜宵,隻是有些許涼了,靜王讓黎青端回廚房去又讓蘇岩收拾了一下。
因為賀連風在,口口聲聲喊著要吃麵條,蘇岩便做了八珍麵。以往這八珍麵是把雞、魚、蝦、筍幹、芝麻、花椒和香菇打磨成末後一起揉麵,可已是深夜,再發麵、揉麵也來不及了,蘇岩便把雞、魚、蝦剁成碎末搓成了小丸子,與筍幹、芝麻、香菇一起熬煮後再入水汆一下麵條即可。
靜王不習慣深夜還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倒是賀連風一連吃了兩碗,最後還是靜王看得緊才留下了一小碗給袁真真。
“靜王,宋大夫說了你不能多吃,容易積食,那碗便也賞了我吃了吧。”賀連風眼巴巴地看著,說得楚楚可憐。
“不要。”靜王回絕得很幹脆,“這是你小嬸嬸的。”
賀連風瞪大了眼睛,“滿京城的姑娘都要把自己餓得跟鬧饑荒似的,小嬸嬸真是大無畏。”
被賀連風這樣誇讚了袁真真,靜王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高興的,“鬧饑荒?”
賀連風笑得連連點頭,“嗬,他們可都指著一個人做春秋大夢呢。”
黎青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靜王也意識到了賀連風的意思,“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可不是嗎?來給王爺道喜。”
靜王深呼吸一口氣,“知道是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