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上至味 六十八、天理不容(1 / 2)

賀知有些日子沒來過靜王府了,今日帶了些茶葉,便又登門拜訪來了,“我也沒什麼興趣,自己種了點茶葉,送來給王爺嚐嚐鮮。”

黎青收下,靜王一頷首,“多謝賀大人。”

賀知欲言又止,靜王卻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我有我的理由。”

賀知搖搖頭,“在下也與宸王有過接觸,不說他對律法毫無見解,隻是他的見解太過平庸,比不得靜王您……更何況,據我調查所知,宸王關注寧古塔,是另有所謀。”那天在集議上,皇上問起靜王的看法,賀知本以為靜王可以一鳴驚人,誰知道他卻一味稱讚宸王,讓他頗為失望,“王爺到底為何這樣?”

靜王一身潦倒,算算日子快到初夏了,他卻還是畏寒,“我為何這樣……賀大人難道不知道……”

賀知艱難地說道,“天下人負您,是他們愚鈍;可王爺與他們計較,難道不也是愚鈍和無知?”

黎青收好茶葉後剛好泡來了茶水,聽到賀知這句話,不由得緊張地看了眼王爺。他心裏也曾這樣想過,但因為這麼多年見過靜王的抑鬱,所以心中雖然不平,卻不敢這樣直說,隻能自己心中矛盾。

靜王苦笑,“賀大人怕是看錯人了……在下便是那個……愚鈍無知之人……”

賀知這下倒是沒法接話了,悶悶地喝了杯茶便告辭了。

黎青送賀知出了府,賀知看著黎青歎口氣,“先生也是一身的本領,卻……”

黎青不敢多說什麼,“世事不由人,賀大人且寬心。”

靜王正撚著一塊袁真真做的點心,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黎青回來了,“王爺,不後悔嗎?”賀知有示好和支持之意,可靜王卻是把他一把推開了。

袁真真漸漸地開竅後,庖長經常親自安排幾道菜讓她準備,有時候是這宮的娘娘要了蝴蝶酥,有時候是那宮的妃子傳的幾碟小菜。每做一道菜前,庖長都叮囑她,“想一想你自己會怎麼做這道菜。”

袁真真點點頭,自己心裏頭先過上一遍自己的食譜後再開始準備菜肴,有時候也會失敗,但多數時候,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袁真真欣喜異常,對庖長格外感激,“多謝庖長,沒有你,我真的怕是悟不到自己的問題出在了哪兒。”

庖長點點頭,“學廚不是模仿,你一開始就錯了,好在你是真心喜歡,心裏其實也有自己的主意,就是忍不住想跟著你的父親和蘇岩學。”

“對對對。”袁真真深有體會,長久地仰望著高山後當然希望自己也是一座高山,可她是畫虎反類犬,最後隻能是不倫不類。

“庖長,延禧宮傳了幾道點心,一直沒人來取。”

“哦?”延禧宮裏是皇上的新寵幸的妃子,毫無背景可言,所以在這後宮裏也不算是紅人,“還不來嗎?”庖長算算時辰,“算了,袁真真,你送去吧。”那延禧宮是妃子的居所,換了禦膳房裏的其他人,都不便去,袁真真卻不一樣,本就是女兒身,去了也無大礙。

“注意規矩,該行禮就行禮。”

“是。”袁真真記得封為露教過她的禮儀,所以一路小心謹慎。先前延禧宮的小宮女來取菜肴的時候,自己幫忙送過一趟,也算是熟門熟路。可她走著走著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摘星閣。聽說如今是夫人住在這裏,不知道孔維會不會來進宮探視夫人。

袁真真呆呆地站在那兒,她有多久沒見過孔維了?她隻依稀記得自己入宮進禦膳房還是春天的事,現在卻已經隱約能聽見蟬叫了。

摘星閣這一片人跡罕至,就算是蘇婉住進來了,也像是毫無生機一樣。

袁真真不由得大著膽子走過去了,想偷偷地看一眼就離開。她也真的隻看了一眼就老老實實地走開了,腦子裏浮現出了孔維領著自己爬到摘星閣頂樓時的場景,腳卻朝著延禧宮走去。

“真真。”背後的這個聲音有魔力。

袁真真甚至不敢輕易轉身,生怕這是一場夢。

“真真,是你嗎?”靜王也不敢斷定眼前這個身影是不是自己魂牽夢縈的人。他剛去給母親請過安出來。兩人其實也是相對無言。靜王知道母親留在宮中的日子很難熬,可自己卻又什麼都做不到。而蘇婉卻為了寬靜王的心,非要說自己留在宮中也不錯。

“我肯定是在做夢。”可袁真真還沒喃喃地說完,便有人從後背抱住了自己,是孔維的手。她認得他的手,骨節分明,卻又蒼白得讓人心疼。她心神慌了一下沒拿住自己手上的食盒。而孔維的臂力又加重了幾分,“我好想你。”

袁真真警覺起來,掰開靜王的手臂,慌慌張張地看看四周,沒人在,但還是心有餘悸,退後一步開始請安,“給……給王爺請安。”一低頭的片刻,袁真真忍不住哭了起來。

靜王也知道袁真真怕的是什麼,一隻手拖著她把她帶進了摘星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