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隔天一早就進了宮,給蘇婉請安,蘇婉全然不曾提起過昨天皇上來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
靜王也不瞞著蘇婉,說自己是因為擔心袁真真才進宮來。蘇婉想了想便讓靜王換上了身邊小太監的衣裳,讓他自行去禦膳房裏探望。知道阻止他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想法子讓他穩穩妥妥地去見袁真真。
靜王見蘇婉沒有阻止自己,倒是有些遲疑了,“會不會連累母親?”
蘇婉笑笑,甚至還給他理了理衣裳,“沒事的。我這裏誰是眼線,已經弄清楚了。更何況,我這幾日求了皇上,早把身邊的人都換成了原來蘭庭院的人了,想防一個眼線還是防得住的。”
蘇婉於是目送著靜王行色匆匆地消失了,她自己卻是愁容滿麵。這個袁真真留著到底是個心患,若是能借這事讓袁真真吃點苦頭後從京城裏消失,對孔維來說,不算是壞事。可沒想到的是,一向對下毒諱莫如深的皇上竟然還能把她從慎刑司裏放出來。
袁真真進了慎刑司後挨了好幾板子,走路很吃力,但還是得忙著準備孔舒的飯菜。禦膳房裏的人現在見了她都是繞著走,生怕把自己牽扯進這樁下毒案裏,所以袁真真隻能自己在廚房裏慢騰騰地收拾食材再費力地準備飯菜。
袁真真還不能久站,所以一隻手拎著小鍋子一隻手扶著腰很艱難地走著。點心局裏已經沒什麼人了,她卻得因為行動不便提早給孔舒開始準備午膳。
靜王一進點心局就看到了這一幕,心疼地大步上前接下了她手中的小鍋子,“我幫你。”
袁真真本是詫異怎麼還會有人願意幫助自己,後來一聽聲音,也覺得委屈起來,默默地低著頭不做聲,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著轉了。她總以為她被困在慎刑司裏受罰,最後來救自己的人會是他。可沒想到來的卻是孔舒。
“疼嗎?”靜王一看就知道袁真真挨了打。
“疼。”不像以前還在靜王府上的時候,袁真真不想他擔心自己,不管受了什麼傷,便總是熬著說不疼。可這會兒,她怎麼也熬不住了。
靜王按捺不住了,一把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裏,“是我來晚了……對不起……”他的心一陣一陣地抽搐著,他還是應該不顧一切地去慎刑司裏把人救出來的。
孔舒這陣子正跪在宥王跟前。先前因為他一直絕食,宥王打過、罵過,卻總是不頂事。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嗎?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廚役,鬧絕食?”
孔舒跪在地上,頭卻昂得高高的,一點兒也沒有承認錯誤的意識。
宥王氣得把茶碗摜在地上,“你現在是不得了了。”
靜王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進宮的目的,先領著袁真真回了屋子,他帶來了藥膏,讓袁真真趴好,說自己要給她上藥。
袁真真卻覺得別扭,“什麼?上藥?不不不,我過幾天就好了,沒事的。”她扭扭捏捏地讓到一邊去了,很有些不好意思給孔維看到自己的傷口。
靜王手上使勁,強迫她趴好了,“我會負責的。”
袁真真自己沒什麼力氣,也不敢跟孔維用強,怕他著急了身子受不了,於是老老實實地趴好了。
靜王退下了袁真真的褲子,大腿和屁股上全是紅腫的印子。他顫抖著開始給袁真真上藥,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又弄疼了她。
“我會想辦法……帶你走的。”
袁真真趴著,因為看不見孔維,也不像那麼不好意思了,隻覺得這涼涼的藥膏很舒服、很熨帖。
“我們離開這裏……回青州……好不好?”
袁真真沒有應聲。進了這座紫禁城後,才知道他的身不由己,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隻有最簡單的煩惱。
“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靜王抹藥膏的手停頓了一下。自己除卻這一身名爵,有什麼資格讓袁真真這樣對自己?
靜王進宮來見袁真真也是想調查清楚這件事,“那日你的點心……全是你一人……做的嗎?”
袁真真點點頭,“是我。從食材準備再到最後裝到食盒裏,都是我一個人,沒有人經過手。”她自己也想過很多遍到底為什麼點心裏會有毒,可一直沒想明白過。
靜王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起來,也就是說,袁真真送到延禧宮的點心,要麼是在延禧宮裏出了問題,要麼就是在……摘星閣裏出了問題。
“你在摘星閣裏……用過小廚房的東西嗎?”
袁真真愣了一下,“什麼?不,不會的,摘星閣……”
“你用過嗎?”孔維卻隻想知道真相。
“用……用過……”
靜王的手忽然沒控製住,多使了點力氣,驚得袁真真連連喊疼。
“抱歉。抱歉。”靜王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藥膏,“你好好歇著……我再想辦法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