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大婚,宮裏頭的意思是交給側王妃辦理。封為露心中不滿,“王爺,你莫不是忘了我們隻是試著相處一下?”現在讓她主理靜王的婚事,又是什麼意思?且不說封家比於家家世雄厚,她隻得一個側王妃的頭銜已是匪夷所思,現在又讓她主理婚事,真是豈有此理。
靜王搖搖頭,麵色羞赧,“在下沒忘……”這想必是父皇的意思,隻是他近日進宮,集議一散便又早早地出宮了,從不在宮中多停留片刻。他不想見到母妃,也不想見到清平公主。
封為露隻覺得是自己受了恥辱,封老大人卻是泰然處之,甚至還從封家挑了兩個人送進了靜王府,意在幫著她打理婚事。
封為露隻得自己把話給靜王挑明了,“完婚之後,還請王爺向皇上說明實情。”
“是。”
黎青現在是越發看不懂封老大人了,他一向傲氣,難道竟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孫女做小?
靜王爺卻是了解他們這些老狐狸的手腕,“留意送進府裏來的兩個人。”
黎青先是一愣,爾後明白了王爺的意思,鄭重其事地說道,“是。”
靜王難得進一趟後宮,太後指明了要見他,拉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家常。
“府裏一切都好。”
太後還要說點什麼,忽然就有人宣於宓於小姐到。
靜王揣測這大概才是太後宣自己進宮的意圖。
皇太後一見於宓來了,連連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拍了拍於宓的手背,“好好好。”她說著又拖過了靜王的手蓋在了於宓的手背之上。靜王隻覺得手掌心發燙,好幾次想縮回去,卻都被太後摁住了。
皇太後殷切地看著靜王,“小維,你聽祖母一句話可好?”
靜王不忍心這時候拂逆老人家的意思,終於沒再掙紮。
“哀家也是沒幾日便要進棺材的人了,臨走之前,就想看到你能安定下來。不管是於宓,還是封為露,哀家瞧著都是好孩子,你可得把心收好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這番話靜王聽著很是心酸,隻是麵對這樣的皇祖母,他不敢說起袁真真。可袁真真若是不在,他哪裏是過日子呢?現在的他與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皇太後見孔維沒有反駁,以為是他答應了,嘴上連連說好,便讓嬤嬤去取賞賜來。
嬤嬤還沒回來,清平公主倒是來了。她回了宮裏後,衣裳素淨得過分,皇太後一見她,心裏便格外哀切。
“清平來了,快來坐下。於宓和小維也在。”
清平身邊有貼身侍婢攙著她先給太後行了禮,爾後笑著說道,“還沒來得及給七弟和弟妹賀喜呢。”
皇太後也笑,“以前你們姐弟倆感情一直就不錯。”
清平微微一笑,附和著皇太後的話說道,“誰說不是呢?”
嬤嬤一會兒的功夫回來了,手裏卻沒賞賜,皇太後這才一拍後腦勺,“是了,東西太沉,不方便拿過來。這樣於宓,你跟著哀家一塊兒去看看。”
於宓起身行禮,上前一步扶住了太後。看得出來皇太後很喜歡於宓,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大殿之中忽然隻剩下了靜王與清平公主了,安靜得詭異。
靜王盯著清平看了會兒,不知道她回京後情緒有沒有稍稍穩定些。可清平明明看不見,卻像是知道靜王在盯著她看一樣。
“你在看什麼?”
靜王羞赧地低下頭來,“沒什麼。”也不知道平兒跟著真真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或許他已經走出了失明的悲切,開始給袁真真搗亂了吧?
“回京前,我總覺得我聽見了平兒的聲音。”
靜王默不作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於是試探著問道,“你與平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
靜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他心中奇怪的感覺,“沒什麼……沒什麼……”
“平兒與我像是不大親近,是吧?”
靜王沒想到清平知道自己要問的是什麼,但他還是沒有開口說句話。
“那我繼續猜猜,還是因為他死前,都沒有問起過我嗎?”
靜王假裝咳嗽了一聲,吱吱嗚嗚地,“是……是……”
清平笑得苦澀,“所以你覺得為什麼我與他這般生分呢?”
“我……”
“你與琳妃,又為什麼生分了呢?”
靜王沒想到清平雖然失明,但其實遠比旁人看得通透多了。
“我與母妃,關係很好。”
清平笑得詭異,“很好?不見得。”
靜王原以為等不到清平的回答了,沒想到半晌後,清平卻默默地說道,“你們對秦國見死不救,秦國為何不能發兵攻打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