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安處 十三、白月光(1 / 2)

靜王大婚那天,暴雨驟降。於宓憑窗看著雨水,又忽然扭過頭問道,“嬤嬤,我今天好看嗎?”

“好看,小姐當然好看了。”嬤嬤才說完便看到夫人進來了,退到一邊。夫人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一樣,“小宓,你真的想好了?”出閣前,於宓說靜王生性節儉,隻願意帶一個嬤嬤和貼身丫鬟琅兒一起去王府。夫人卻覺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兒。

“我想好了。”於宓沒有半點猶豫,就像是落到地上的雨水一樣,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可是……”夫人一句話說不出口便開始垂淚,靜王聽說身子一直不好,自家的女兒嫁過去怕是要受苦的。

於宓知道母親擔心什麼,勸解道,“娘,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與其讓她嫁給什麼頑劣的公子哥兒,倒不如就讓她嫁給靜王的好。她對靜王,心裏的感情總是不一樣的。年少時初讀靜王肆意飛揚的詩,便知道,那個男人,會是她心頭的白月光。

於夫人也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焉有不知女兒的心思,“你是慕他的才名而去,可你知不知道,才名是才名,成了親過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況,那還是皇室。”

外頭雨聲越來越大了,琅兒怕水汽太重,打濕了太後賞賜的珠繡喜服,便去合上了窗戶。

於宓卻是下定了決心,“我若與他共度風雨,總會換他一片真心吧?”

於夫人歎口氣。明明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她卻總是高興不起來。

靜王一直不肯讓嬤嬤給他梳洗,黎青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看雨,“你說……真真那裏……是不是也在下雨?”

黎青索性上前合上了窗戶,“雨天涼氣重,王爺……還是快梳洗去吧。”

靜王麵無表情。自己身邊的人,來來走走,但唯獨沒有一個她。

袁實一直不肯回去,說要等著袁真真的傷勢好了再說。商會的舵主很是著急,四爺來的信裏可是說得很清楚了,未免夜長夢多,得盡早把這個人打發走。

秋日的陽光溫和得不是那麼刺眼了,袁真真托著腮望著天,喃喃自語道,“今天便是他成親的日子了。”

平兒一直很關注靜王的消息,於是冷笑道,“他不成親,難道還要回來娶你不成?你不過是個逃犯,他一個皇七子,難道會放著名門閨秀不娶,反倒來娶你?”

袁真真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彈了一下平兒的腦門,“說話一點兒都不好聽。”

平兒揉著腦門,卻沒有走開。他的眼前隻有些微的光亮,足夠他判斷出現在是什麼時辰。而造成這一局麵的罪魁禍首無疑就是孔維了。他無聲地攥緊了拳頭,不管怎樣,他奪了自己的秦國,又傷了自己的雙眼,這個仇不能不報。

袁實知道袁真真今天心情不會很好,一早便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了。這是袁家的規矩,但凡有誰心情不好了,吃上一頓好吃的,便能慢慢地好起來。

廚房的人一開始還在各忙各的,後來全都被袁實吸引了過去。他手上拎著一條自己早上剛打上來的鱸魚,鮮美肥碩。可袁實開腸破肚後,竟然又把魚骨給不差一絲一毫地剃了出來。

“厲害,真是厲害啊。”圍觀的人全都被袁實的刀功給震驚了。

魚骨剔出來後,袁實將魚身切片,卻又不與魚頭分開,如此竟在盤中擺出了孔雀開屏的模樣。佐料上足後,袁實開始把魚上鍋蒸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香味便逸散在了廚房之中,引得眾人垂涎三尺。

可袁實卻不允許他們碰自己的魚,端著徑直去找袁真真了。

袁真真一見有吃的,當然高興,平兒也被引得想來吃幾口,卻被袁實攔住了,“這是給真真的,你不許吃。”

平兒大吃一驚,“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說起來這還是袁實頭一次正兒八經地好好看著這個小孩子,可這一看不打緊,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臉色變了又變,衝著袁真真問道,“他是誰?”

袁真真自然不能說實話,隻得半遮半掩地說道,“他是……孔維親戚家的孩子。”

“親戚?你看看他與那個靜王,可是長得一模一樣。他是不是背著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袁真真隻覺得頭大,“他不會的。”

袁實一蹶三尺高,“還不會?他現在不是在娶正妃了嗎?”

袁真真眸子一黯。袁實這才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過了,本來就是想讓她開心開心的,可卻總是撿頭不愛聽的話說。

“反正他不是……”袁真真低頭吃魚,鮮嫩,也沒什麼腥味。她一抬頭,瞥到了平兒的詭異笑容,夾起一筷子魚肉塞進了他嘴裏,“吃你的魚。”

平兒被噎得咳嗽起來,“你想害死我?”

袁真真沒做聲,一直低著頭。她得強忍著心中的情緒才能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很正常。

袁實坐在一邊也是垂頭喪氣。他以前在宮裏的時候謹言慎行,現在回家後與父親在一處,兩人雖然冰釋前嫌,卻還是常常因為一道菜或是一道點心的做法爭吵不休,脾氣也越來越大了,現在竟然也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惹得袁真真傷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