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所葬之人皆是不入流之人,亦並非入棺入土,而是令野獸擇其而食,入了畜生之腹。
沈嫮玥怒極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掏出懷中帕子,緩緩擦拭嘴角血漬。
她無論如何皆想不到,自己的同胞嫡姐到頭來的下場竟落得如此可悲,不設靈堂,不入夫家祖墳,裹了張破席丟了亂葬崗打發了事。
死後竟無一人吊唁。
那在獄中的年邁的爹爹與娘親又該如何?還有自己的同胞兄長呢?
不錯,還有兄長,兄長乃是皇上欽點的邊關少將,累積戰功無數,為皇上信任非常,定能救沈家眾人於水火之中。
秋文懿冷眼看她臉色變化,輕歎一聲,“沈妹妹可當真是可憐,不會把渺渺希冀寄托在你那上個月便已戰死沙場的兄長身上吧?”
兄長……上個月戰死沙場?
“你胡說……你們肯定是在騙我……”兄長年少有為,英勇聰慧,如何會戰死沙場呢?
“不若你問問你的貼身宮女吧?”安慕卿站直了身子,把目光放在不遠處提著食盒匆匆趕來的宮女身上。
沈嫮玥聞此連忙轉了身子,“和菱,她們說哥哥戰死沙場,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
和菱有些惱怒的瞪了對麵三人一眼,心疼的握著主子的手,“主子……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沈嫮玥拂開了她的手,無力道,“慣是如此……”
沈家無望,便是她自己的孩子,一兒一女,年初亦接二夭折,苟活到今日,不過是在殘喘罷了。
安慕卿湊近了些,輕聲耳語道,“你可知你的兩個孩子為何會突然生了急病,接二離世?”
“是你……是你們……”沈嫮玥有些不可置信,她自持聰穎,對於這些後宮之人早已再三預防,隻以為孩子當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原來,都是她自以為是。
撐著那一口氣,又有何用。
強撐著身子站起來,還未完全站立,便徹底倒了下去。
…………
以上,便是她能記得的所有事情。
蘇以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歎了口氣,頗有些煩悶。
三日前,她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已然到了一個陌生之地,周圍更是古色古香,全然不識。
隻是鏡中那臉卻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當然,比她更年輕些,像極了她年少時的模樣。
“小姐,你快莫要歎氣了,若是讓夫人知曉了,定會擔心不已。”
蘇以瞥了旁邊的丫鬟一眼,嗤笑一聲,“和菱,你如今慣是會拿娘親堵我。”
“小姐,奴婢所言可句句是真……”和菱在桌上放了兩碟點心,慣是小姐愛吃的,“小姐午膳便未吃多少,此時不如嚐幾塊點心吧。”
“嗯,我知道了,”蘇以隨手拿了塊雙色豆糕,並未入口,隻道,“早間起得早了些,我待會想小憩,你著人準備準備吧。”
“是。”
放下手裏的糕點,望著她的背影,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這具身子的主人,未免有些唏噓。
蘇以來到此處,其他一概不知曉,偏偏隻記得這身子主人死的那日情景,便是她當時心中所想,亦是再清楚不過。
像極了親身經曆一番。
記得那日情景,自然亦記得這個丫鬟是個忠心護主之人,便是這身子主人殘留之際,宮中伺候奴才皆另謀高就,唯獨這丫鬟始終侍奉在跟前,從未叫過苦累。
不免又歎了口氣,起身往內室走去,見床早已鋪好,旁邊亦放置了冰塊,開口道,“我不用人伺候了,你下去歇會吧。”
和菱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雖然不清楚這個朝代所發生的事情,亦不太適應如今的生活,但蘇以不止一次的感歎,還好這身子的主人胎投得好,生在了官宦顯赫之家,否則這炎炎夏日,定會熱死她不可。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見房中有動靜,想睜開眼睛卻是不能,蘇以有些潰敗,幾番掙紮之下終是醒來,一眼便瞧見坐在床尾之人,大驚失色,“你是何人?”
“我就是你,不過是千年前的你,”那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與蘇以此時一模一樣的臉來,“還好你終是來了。”
“什麼意思?”蘇以坐起身來,“我來這裏是因為你?那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