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玄宸是做給秦恪看的,自然不會手下留情,淩傲霜這身細皮嫩肉哪裏受得了這個,每打一下,她的小身子就跟著哆嗦一下。
秦唯昭終究是孩子,雖然看著捉弄自己的小丫頭被罰,稍解他被羞辱的心頭之恨,可見莊主下手極重,又開始擔心起那小丫頭,他輕輕地扯了扯父親的袖子,但秦恪看了一眼兒子,又是氣又是無奈的說:“莊主手下留情,不過是小兒之間的玩笑,您何必下如此重手?”
終於等到秦恪的這句話,穀玄宸才停了手,卻聽采桑驚呼一聲:“小姐怎麼沒動靜?”
穀玄宸猛然反應過來,這小丫頭竟然從一開始便沒哭喊過,他心頭一咯噔,忙將她翻過來,卻見她小臉煞白,雙眼緊閉,貝齒緊緊地咬著滿是鮮血的下唇,倔強地一聲不發。
穀玄宸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有這麼大的氣性,忙讓人叫大夫,就再此時,秦綿緩緩地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穀玄宸,一字一句的說:“大哥哥可消氣了?”
被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瞧著,穀玄宸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塌了,卻聽她又說:“不生氣了,能不能,不趕霜兒走?”
小心翼翼的話語,令在場的人心頭猛震,秦恪也在想自己是否太過,竟然對一個三歲的娃娃使手段,可她的身份實在太敏感,為了歸元山莊的百年基業,他不得不倍加謹慎。
穀玄宸不知該如何安慰懷裏如玻璃般的小人兒,隻能極近溫柔的說:“不會,哥哥不會趕你走,伯伯也不會。”
秦恪是精明老練之人,哪裏會不懂少主的心思,便隻能暫時壓下對淩傲霜的忌憚,帶著秦唯昭告辭退下。
秦唯昭尾隨父親離開,臨出門前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秦綿,卻見她對自己微微一笑,嘴邊的血跡顯得笑容駭然恐怖,他渾身一哆嗦,擦了擦眼睛再看,秦綿已經埋進穀玄宸懷中抽泣。
他想,也許方才眼花了吧。
待屋內的人都退下,隻剩穀玄宸懷中抱著秦綿,她更肆無忌憚的大哭起來,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積攢的鬱悶盡然宣泄。
穀玄宸哪裏見過這等陣仗,手忙腳亂的安撫了好一陣,小人兒才漸漸止住了哭,抽抽搭搭的說:“霜、霜兒在家裏時,也曾於哥、哥們玩鬧,霜兒、是將他當哥哥才、才與他玩笑的。”
穀玄宸想起被滿門抄斬的淩府,心下一片淒冷,淩傲霜是家中幺女,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長大,如今一夜之間親人悉數亡故,哪裏是她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承受的?
他不由想起剛過世的父母,眼睛亦是酸澀的難受,他如今也是孑然一身,竟然與這小娃命運相似……
正想著,便覺得臉上一陣滑膩之感,低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流淚了,秦綿正在給自己拭淚,“大哥哥,不哭。”
“好,不哭,你也不能哭。”
“霜兒做噩夢時,母親都會陪我入睡,今晚,大哥哥能……?”
“好,哥哥陪你。”
“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