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若,你剛才說人們往往會喜歡與自己相反的人,又說我們是相反的人,也就是說你承認自己是喜歡我的了?”
安愛若怔了怔,沒想到他竟能這般理解,一時語塞,也不知說些什麼。突然,他便握住了她的手,“愛若,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你在顧慮什麼?”
她慌忙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了出來,麵頰因為他剛才的動作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來。
“安愛若!”
她愣了愣,還沒回過神,就見著一個女人衝了出來,那人一身髒兮兮的旗袍,隻是腰板挺得筆直,頭發遮住了麵頰,瘦削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安愛若害怕地向後退了一步,玻璃窗戶掩映著那女人的麵孔,幽幽看了過去,她不覺怔了怔。
這蓬頭垢麵的女人竟然是廖宛如!
廖宛如抬起眼睛來,撥開搭在額前亂七八糟的頭發。安愛若不可置信,曾經的廖宛如是最愛美,最愛幹淨了的,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安愛若!你看見我這樣,是不是很滿意!還有夏長軒!他這樣的人,真該下地獄去!”廖宛如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了這句話來。
紀南川起身,將安愛若護在身後,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廖宛如。
廖宛如大笑三聲,道:“你是紀南川吧?你可不要被安愛若這個蹄子給騙了去!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了,沒有心!她一點兒心都沒有!”
紀南川皺了皺眉,幾乎是瞪著眼睛看著廖宛如,安愛若很少見到紀南川有這樣的表情,她一旦見著他這樣的表情,便能肯定他是在生氣了的。
“你是誰,你不配這麼說愛若!”
“我是誰?”廖宛如冷哼一聲,“當年我紅遍上海灘的時候,安愛若不過是個什麼也不會的黃毛丫頭!她和夏長軒把我害得好慘,害得我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安愛若記得上一次見到廖宛如,是她與夏長軒一起去聽評彈的時候。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廖宛如,至於廖宛如為什麼會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她更是一概不知。
她那貓兒般的眼睛散發出一圈幽冷的光線來,“廖小姐,把你趕出夏家並不是我的決定,而且夏長軒為何你把你趕出去,你大可以自己想想,如果不是你,母親根本就不會去世。你自己造了什麼因,就要自己品嚐惡果!”
廖宛如聽了她這話,又是一陣冷笑,“你是沒有決定把我趕出去,可是你是幫凶!我害不了夏長軒我認了,但既然今天碰見你了,你就別想活著!”
安愛若愣了愣,害不了夏長軒?廖宛如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她曾害過夏長軒,隻是沒有成功,所以才撿了個軟柿子來捏?
她正想著,卻聽紀南川嗬了一聲,“小心!”
安愛若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個懷抱緊緊地摟住,紀南川的臂彎裏滿是陽光的意味,將她舒服地包裹了起來,她埋在他的懷裏,撲通撲通跳動的心刹那間安定了下來。
隻是她太過理智,短暫的沉溺後便是無比清晰的清醒。
紀南川一隻手摟著她,麵容卻是有一些發白了的,他那栗色的眼睛依舊澄澈與燦爛,隻不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她看著廖宛如,廖宛如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又看了看紀南川。
“安愛若,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為了你不顧自己的性命!”
安愛若還沒領會過來她在說什麼,就見著她手中握著一把刀,刀尖上流淌著鮮紅的血液。安愛若頓時覺得大腦嗡嗡作響,她的身上沒有一處是疼痛的,這麼說……
她瞪大眼睛看向了紀南川,果然見著他護著自己的手臂被劃破了,袖子撕裂了一大塊,皮膚烙下了血紅色的痕跡,一點點地滴淌著血液。
“南川……”她突然覺得喉嚨裏哽咽著什麼,視線突然被淚水模糊住了。
“紀南川!你會死的,會死在這個女人手裏!”廖宛如的聲音格外淒厲,整個人麵若死灰,她突然揚起刀口,直直捅入了自己的心口裏麵去,世界的顏色驟然遠去,沒有了黑暗,也沒有光明,一切都是虛無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安愛若閉了閉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紀南川仍舊摟著她,隻是麵色愈發得蒼白了。
“我們快去醫院。”
安愛若抬眼看他,他卻並不動彈,隻是低眉朝她笑著,那笑容燦爛極了,就像金色的陽光,刹那間便照進了她的心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