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心底生了疑,說起這宮裏的人,要在女人紮堆的地方活著,那就得看形勢。安檀若還是懿妃,那這昭陽殿自然是眾人趨之若鶩的所在,可如今安檀大為窘迫,旁人尚且避之不及,這薛容華倒是也敢往前湊?
安檀的手指“篤篤”敲著桌麵,不知道薛靜芬打了什麼主意,隻是人家傳了人來,總要聽一聽才好,便道:“傳進來吧。”
進來的是一喚作雙成的婢子,穿著一席新製的蓮青色婢女宮裝,發髻見有兩朵絹花,顯然是薛靜芬身邊得臉的人。
雙成行了大禮才從袖筒裏拿出一紙卷來,道:“回娘娘,我們小主的話都在這裏了。”
如玉接過遞給安檀,安檀打開來看,其上簪花小楷秀氣的很,上書:“庭前芳樹倦看,花林鶯啼憊懶,不知情誼何歸處,惜歎惜歎,未見海棠嬌態。”
安檀看罷不由心底一亮,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安檀抿嘴一笑,對雙成道:“待本宮謝過你們家小主的心意。”
雙成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左不過是勸安檀寬心之類,這才謝了恩回雪陽宮複命。
薛靜芬正在雪陽宮門口候著,準備往鳳儀宮去,雙成隨著薛靜芬的步子跟上,回道:“小主,柳昭儀娘娘很是歡喜的樣子。”
薛靜芬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柳昭儀最在意的,是皇上。”
雙成扶起薛靜芬的手,低著頭道:“可是小主如今聖眷正濃,何必討好柳昭儀?”
“你昨日不也瞧見了麼?”薛靜芬斂了衣襟,說道:“皇上一來卻隻盯著那一株海棠,海棠為柳昭儀鍾愛,皇上嘴上不說,心中卻百般惦念著呢。”
“是了,小主喚了皇上幾句,皇上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薛靜芬頷首,細細數道:“柳昭儀犯此大錯,無關真假,皇上依舊心裏時刻念著,可見不曾當真冷落;煕妃娘娘近日也多不爽快,自然也是因著柳昭儀之事;柳昭儀稱病不去向皇後娘娘請安,娘娘亦不曾多做言語,顯見的袒護。即如此,咱們不如順著皇上皇後的意思,更何況還有個熙妃…她也算真心待我。”
雙成不滿道:“熙妃娘娘袒護是好,隻是皇後娘娘前幾日說要晉小主的位分,皇上卻以一句事多為由攔了下來。多半也是因柳昭儀的緣故…”
“住口!”雙成話音未落,薛靜芬便開口攔了下來,“雲容華當日言語不慎永巷受罰你是見過的,何必嚼那個舌根!況且柳昭儀如今的身份,雖不如往時,到底也是九嬪之首!昭貴姬縱使是不羈,在柳昭儀一事上尚且收斂口舌!你繞什麼舌!我隻問你,你的命還要不要了?”
雙成自知說錯了話,低著頭請罪,“奴婢定謹慎言語,不為小主招惹禍端…”
薛靜芬點頭道:“這才是了。你要清楚,有些人縱使失意,也並非咱們一己之力可以抗衡。”
雙成笑道:“奴婢懂了,小主看柳昭儀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提前打算。”
薛靜芬點點頭道:“進宮的容華算上一共三位,我們三人家世、樣貌都不分伯仲,若想脫穎而出就要打算。蘇沅芷沉靜少言,卻也並非傻子,但這平日裏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時也不足為懼。”薛靜芬嗤笑一聲,“倒是這雲容華…倒似真傻…”
“哎呦,薛容華好生清閑,本宮卻不知這雪陽宮的一段路好生有趣,以至於薛靜芬與其餘二位容華分道而行都不覺無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