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淺怔了一下,竟也說不出話來,倒是顧南楚忖了忖道:“薛姐姐所言極是,熙妃姐姐位列三妃,何必仰仗他人?既是為瑾兒籌謀,熙姐姐愛女心切已是足夠。再不濟,也有薛姐姐與我為姐姐拿主意。”
傅清淺既驚又喜,不由問道:“你們這樣想?”
薛靜芬笑道:“自然是這樣,姐姐之前倚靠元妃與貞慎夫人,如今不靠旁人也罷。至於我與顧妹妹,”薛靜芬看了一眼南楚,南楚也是一樣含笑與她對望,“自是唯姐姐馬首是瞻。”
傅清淺心中歡喜,不由直了直脊背。清淺心底有一種難言的情緒,使她激動的幾欲顫抖。她從不曾獨自一人籌謀,從不曾為自己拿主意。而今日,這般抉擇似讓她如新生一般,在宮中的日子那樣漫長,隻一年,她便不甘再安然下去。晏長青母儀天下,顧之湄權傾六宮,柳安檀寵愛無雙。同生在王府,而這些,為什麼她傅清淺不能得到?
宮闈重重,人人都在為自己打算,她本是韶華歲月,為何偏偏要甘於永寧宮一室之居?傅清淺看著同坐的兩人,徒然生出幾分驕傲。人皆煢煢孑立,唯有她有薛顧二人相伴。這樣的優勢,早已斷定她的必爭之勢!
顧南楚早已將傅清淺的神色看在眼中,如今清淺已做決定,不過需要一個助力罷了。
顧南楚心思回轉之餘不由歎服薛靜芬言語之巧,三言兩語撩撥起清淺爭奪之意。顧南楚扯了扯薛靜芬的衣袖,兩人相視一眼已是明了了對方的意圖。兩人起身行了大禮,齊聲道:“日後還望熙妃娘娘提點。”
清淺舒了一口氣,再回神來,眉眼年已有風華萬千,一掃往日頹靡。驟然見二人行禮,蘧然一驚,已彎腰扶起二人道道:“本宮何其榮幸可得兩位妹妹襄助?既已有決斷,你我三人便同進退,共榮辱。但凡二位妹妹所需,本宮絕不推辭。”
薛靜芬盈盈起身,重新入座後問道:“姐姐下定決心,我和南楚妹妹行事也不置於再畏首畏尾、瞻前顧後。姐姐既覺得元妃與貞慎夫人一同查案事有出奇,咱們便不可掉以輕心,需得好好查查才是。”
“本宮倒覺得不必,”傅清淺思索片刻,便將安雅貴嬪下葬當日之事一並說與薛、顧二人,薛靜芬連連稱奇道,“此事非同小可,否則皇上也不會隻喚主位娘娘前去商議。可見皇上重視。”
顧南楚隨聲附和道,“宮中慣會以訛傳訛,此事要是傳出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子。熙妃姐姐是懷疑貞慎夫人和元妃與此事有關?”
“並非懷疑,是確定。”傅清淺神色凝重點頭道:“元妃心高氣傲,她與貞慎夫人之間的嫌隙,絕非是能夠輕易開解之事,如今肯放下心結聯手查案,那這二人,便決計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顧南楚麵露驚愕,不由道:“由此說來,貞慎夫人與元妃娘娘竟敢在棺槨上動作嗎?”
傅清淺頷首道:“八九不離十。”
“姐姐不必急於定論。”薛靜芬卻搖搖頭,緩聲道:“且不說這樣做要費多大的功夫,卻難見成效,單說貞慎夫人與元妃這樣做目的何在?還有一樣,就算當真與她二人有關,咱們又為何要插手此事呢?”
顧南楚道:“依婕妤姐姐的意思,咱們不必理會此事?”
薛靜芬點頭道:“咱們意在自保,並不與人結怨,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要管,”薛靜芬話音剛落,傅清淺便道,“涉及瘟疫,念瑾受了那樣大的苦,本宮不能袖手旁觀。但凡有一絲線索,便不可視而不見。瑾兒病的稀奇,本宮倒要看看,是誰膽敢打瑾兒的主意!”
饒是薛靜芬思慮周全也不由語塞,之於傅清淺,最重要的始終是念瑾。薛靜芬默然無語,片刻,點頭道:“姐姐既這樣說,為著念瑾,我願跟隨姐姐試一試。”
顧南楚看看二人神色,隻道:“南楚亦如是。”便不言其他。
天色向晚,茶已喝續數盞,隻見遙遙小徑念瑾小巧俏麗的人影靠近,傅清淺欣然微笑,早已伸起雙手等著念瑾。
念瑾軟軟撲進清淺的懷抱,微微汗濕的額頭蹭在熙妃浣花錦夜曇百鳥交臂上柔柔的舒適。傅清淺柔聲問道:“瑾兒可開心?”
念瑾已掃去前些日子的沉靜寡言,嬌憨貼在清淺懷中笑道:“瑾兒開心!那蝶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
清淺瞧著念瑾笑意盈盈,眼角眉梢盡是孩提應有的無憂,不由心底長舒一口氣,一味的摟著念瑾抱在懷中,仿若珍寶。
念瑾在清淺懷中擰了身坐正冥想,清淺見狀,素手撫上念瑾的發辮,寵溺問道:“瑾兒在想什麼呢?”
念瑾掰著手指想了想,偏過頭來看著清淺,滿眼期待嫩聲道:“母妃,私情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