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淺原本歡喜溫柔的麵容驟然沉下來,聲音也冰冷冷如入冰窟,問道:“你從哪裏聽到的?”
念瑾凝視著熙妃轉喜為怒的臉,不由戰栗起來,眼淚在眼中打轉,害怕一句話也說不出。傅清淺心下愈發焦急,捏緊了念瑾的肩胛骨,厲聲問道:“母妃問你從哪裏聽到的?!”
念瑾被捏的生疼,掙紮著想要掙脫傅清淺,奈何清淺嵌的太緊,念瑾怎麼也掙不開,又是害怕又是焦急,嘴唇發白顫抖,便張嘴大聲哭起來。清淺見念瑾大哭,驟然回過神來,手不由鬆了下來。
顧南楚看著焦心,也顧不得規矩,趁機扯開清淺的手,徑自抱了念瑾入懷,替她揉著肩胛骨,輕聲安慰道:“瑾兒乖,瑾兒不哭…瑾兒來告訴顧母妃,瑾兒是從哪裏聽來這樣不好的話的?”
念瑾抬起朦朧的淚眼,抽噎道:“顧母妃,這當真是極不好的話嗎?”
顧南楚拿起娟帕擦拭念瑾的淚水道:“自然是,否則熙妃娘娘也不會生那樣大的氣。”
念瑾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傅清淺,顧南楚續道:“熙妃娘娘是怕瑾兒學了不好的東西,並不是生瑾兒的氣,瑾兒不哭了,快去勸勸母妃,讓母妃不要生氣了。”
念瑾到底懂事,一時不敢靠近清淺,便在顧南楚的懷裏拽了拽傅清淺的衣袖,抽噎著道:“母妃不要生氣了,兒臣錯了,兒臣再也不渾說了…”
熙妃胸口起伏,卻不願對念瑾生氣,牽起念瑾的手替她拭了眼淚柔聲道:“母妃也錯了,不該這樣對瑾兒生氣的。那瑾兒來告訴母妃,是從哪裏聽到這話的?”
念瑾乖巧的點點頭,道:“是兒臣去撲蝶時聽上林苑的宮女議論的。”
傅清淺一聽了這話,便知是輕扇不曾試試跟在念瑾身側,淩厲的眼風已掃過輕扇的裙裾,剜在輕扇的麵上。輕扇膝蓋一軟,已跪在地上。
輕扇心底暗暗叫苦,帝姬金枝玉葉,小孩子的性格又驕縱些,去向何處哪裏是她一個奴婢所能左右?輕扇自知免不了被責罰,恐怕此時認錯還有轉圜的餘地。這樣想著,便喚道:“主子…”
隻是一語未完,清淺的巴掌已經落在輕扇麵上。熙妃這一掌半分情麵不留,直摑得輕扇七葷八素,左側臉頰頃刻間高高腫起。輕扇不敢多言半句,亦不敢抬手掩麵,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自己反手扇在另一側臉上俯身請罪道:“奴婢該死。”
與輕扇一同伺候的輕辭見狀不忍,正欲跪下求情,輕扇已經搖頭示意,輕辭見狀,隻得按捺不動。
傅清淺怒火中燒,並不曾看見輕辭與輕扇的小動作,指了指輕扇麵不改色吩咐道:“去把那幾個宮女給本宮帶來,再自個兒去暴室領罰。”說罷從顧南楚懷中抱回念瑾,“輕辭,帶端儀帝姬回宮。若再有差池,你們姐妹便不必再在永寧宮伺候了。”
念瑾十分不情願,奈何清淺惱極,不容念瑾多言半句,縱然顧南楚,也隻能衝著念瑾微微點頭所以她安心,不敢再勸。至於輕辭與輕扇,哪裏還敢再辯?自各領命匆匆下去。
薛靜芬也聽出此事有異,不便言語,隻陪坐等候。天邊已有碧霞冉冉,傅清淺完美的側臉隱在陰影裏,看不出神色。薛靜芬卻知道她早已亂了方寸。薛靜芬低著眉,直到那三個宮女被帶到麵前來,才抬起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