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看到Anna這樣欲言又止的樣子的。
Anna兩雙手絞在一起,低著頭,沒有去看她的眼睛。
“那個……”
許如笙等了很久才等到Anna緩緩開口,就在她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
Anna的目光落在許如笙漂亮的淡黃長裙上,眸光閃了閃,然後才繼續開口說道。
“你和那位先生,是情侶關係嗎?”
她的聲線裏帶著除了自己之外旁人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
許如笙笑了笑,把Anna的手握住,盯著她的眼睛。
“你這樣以為?”
她和傅斯年,看起來會像是情侶關係?
真的是可笑。
不過她倒想知道Anna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來的?
Anna感受著來自許如笙手心裏的溫度,唇角微微上揚,然後才抬起頭來看著對方的眼睛。
認識Amy很多年了,四年前她剛剛搬到這裏來的時候還是個二十上下的姑娘,很水靈美麗,隻是那雙眼睛裏藏了太多讓人看不清楚的情緒。
之後留在這裏陪著她,她也漸漸明白了她的眼神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
深沉,幽暗,有時候還帶著一股深不見底的憂傷,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去抱抱她,安慰她。
可她一直都這麼堅強,對著她的時候總是勾起唇角,微微笑著。
可那笑容,她明白,根本不是從心底出來的感覺,她隻是單純地在做一個表情,而不是發自肺腑的微笑。
於是心疼的感情在心底越積越深,到後來,探尋她的目光似乎都成了她的習慣。
Anna看著許如笙,手指朝她的掌心裏麵縮了縮,眉心有些痛。
“我從來沒有看到你對josen發過脾氣……”josen是簡少寒的英文名字,“可今天我在你臉上看到太多表情了。”
Anna自嘲的笑著,“你驚訝,生氣,憤怒,無奈……到最後的妥協,我都看得清清楚楚。Amy,他是你的誰?”
她眼球不斷地轉著,頭皮都在發麻,隻想知道這個答案。
許如笙目光靜靜地落在Anna的臉上,然後笑了笑,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是嗎?”
對著傅斯年,她竟然生出了這麼多的情緒?
她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Anna緊了緊唇,心頭說不清什麼情緒在逐漸加深。
“Amy,你們……是那種關係嗎?”
她低笑,“沒有,你想多了。”
看著她風輕雲淡的樣子,Anna卻忽然勾唇笑了,眉目之間染上一層淡淡的灰色,然後轉過臉去,不讓對方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有些東西,隻適合自己一個人欣賞。
Anna伸手把眼角掉下來的東西用手抹去,然後對著空氣低低地說道。
“傅斯年,這個名字我很早就從你嘴裏聽說過。”
許如笙渾身一震,有些驚訝地看著Anna後背上的金黃、色的頭發,眉頭在突突地跳著。
Anna閉上眼睛,緩緩開口,然後逐漸陷入回憶裏。
那個時候她剛剛在曼徹斯特的畫界裏小有名聲,有一次在前輩們的聚會裏喝醉了,是她親自去把她接回來的。
當時簡少寒不再這裏,否則一定不會任由她去參加那樣魚龍混雜的聚會,更不會讓她喝成一個醉鬼……
她酒量一直都不好,一喝酒就會迷糊,想要睡覺。
所以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晚上失眠,都是靠紅酒來入眠的。
安眠藥對人體是有副作用的,所以她從來不會給她準備那些東西……
那天好不容易把她帶回家,女人身上滿是酒氣,如果不是她去了的話,還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會從哪張床上醒過來。
費了很大的力氣把她背到臥房去,她看著女人緋紅的臉蛋,還有她吐得滿身的東西,擰著眉又把她弄到了浴室裏麵。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她洗澡。
那個時候她剛生下小白八個月,但身材恢複得很好,走在路上任由誰都不會知道她是個生過孩子的女人。
她喝醉了又不聽使喚,她隻好以最快的速度給她衝完澡就把她扶到了床上去。
女人的身體陷入藍色的床被之中,一頭海藻一般的頭發在枕頭上麵披散開來,美得像是一個妖精。
幫她蓋好被子,Anna正想出去的時候,手腕就忽然被那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給抓住。
“傅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