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正德帝清咳一聲,底下立即鴉雀無聲,“洪劉氏因何擊鼓?”
廷尉說:“回稟陛下,洪劉氏擊鼓之後立時昏厥,微臣尚未探明她因何擊鼓。”
“為何昏厥?”
“這……”廷尉一臉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這時諫議大夫魏延光忽然出列,“啟奏陛下,這件事情臣知道,洪夫人昨日在詩會上,因一首牡丹詩惹怒華貞郡主,被華貞郡主命人掌嘴百餘十下,剛剛昏厥,應是舊傷複發所至。”
“哦,還有這種事?”正德帝看到底下人皆是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看樣子是早就已經聽說這件事情了。
想到又是這個華貞郡主惹事,又是以皇家人的身份欺辱臣妻還鬧得滿城風雨,不禁感到一陣惱火,為安撫群臣,忙問:“可傳了太醫?”
廷尉說:“還不曾。”大殿外的事,誰敢擅作主張?
正德帝生氣的說:“那還不快去傳!”
“微臣遵旨!”廷尉連忙小跑著出去。
出了這種事情,誰也沒心思議政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登聞鼓一敲,皇帝再忙,都必須親理,所以現在大家就等著劉徽音醒過來,問清楚什麼事。
其實大家心裏都已經大致有個數,隻是不知道一會兒劉徽音會怎麼說。
誰都知道,這登聞鼓可不是可以隨便亂敲的,除非有重大冤屈、且這冤屈還必須得關係到社稷存亡,否則不準隨便敲響。
當年三皇子貪墨賑銀激起民變,為掩蓋事實真相反汙百姓造反,擅自調兵鎮壓,就是當地縣丞冒死進京敲響登聞鼓,這才掀開蓋子。
在太祖皇帝的強勢幹預下,不但徹查了三皇子一案,還連帶著把太子暗中收買地官員並圈養私兵的事情也牽扯出來,可謂拔出蘿卜帶出泥。
那次鼓響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朝中勢力血腥洗牌,占據正統的太子和呼聲頗高的三皇子同時落幕,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一直名不見經傳的七皇子。
至於有人說那個縣丞原本就是七皇子的人,卻不過是猜測而已,在七皇子成為正德帝以後,就沒有人再敢這麼說了。
此乃題外話,而現在,大家猜的最多的,還是一會兒劉徽音如何自圓其說。
如果隻是受了點委屈,那你可以伸長脖子等著了,別說隻是挨了一頓打,別說隻是四品官妻,就是正兒八經的公主被打得下不來床,也沒資格來敲登聞鼓。
一句話,任你劉徽音再是受了天大冤屈,也沒這麼大臉,讓皇帝和滿朝文武放下國家大事,來為你一個人主持公道!
就在君臣等得心焦時,廷尉引著太醫院的人進來了,劉徽音被安置在軟榻上,由幾個太監抬著。
來到大殿之上,太醫院院判彭太醫上前稟明情況:“啟奏陛下,洪劉氏麵部受外力打擊嚴重,上齶破裂,牙齒鬆動,更兼腫脹無比……”
“行了,朕帶著眼睛,不會自己看?你就直接說她是否有性命之憂就是了。”
正德帝打斷彭太醫的話,那麼明顯的泡冬瓜臉,腫得跟豬頭似的,他都懷疑看了之後,今日的午膳還能不能咽得下去。
彭太醫斟酌了一下,揀要緊的說:“未曾傷及肺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說話有些困難。”至於容顏有損,與之登聞鼓相比,應當不是要緊之事吧?
正德帝沒再理會彭太醫,忍著不適問劉徽音:“洪劉氏,你可會寫字?”
劉徽音點點頭,掙紮著要下榻行禮,被正德帝止住了,“免了吧,朕隻想知道你敲登聞鼓所為何事,既然你會寫字,那事情就好辦了,來人哪,筆墨伺候。”
書案筆墨備齊,劉徽音在案前正襟危坐,開始寫訴狀,她的手有些抖,但是寫出的字卻並不難看。
劉徽音那從容不迫的樣子,不禁讓大臣們暫時忽略了她正頂著一張“鬼臉”,看著倒像是個正在潑墨揮毫的仕女一般。
劉徽音成竹在胸,不一會兒就寫完了,洋洋灑灑一大篇,幾乎可以說是一揮而就。
廷尉把狀紙呈上,正德帝看完後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