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關朗被官差帶走這事是瞞不住了,康月剛剛就想著能不能有個合理都說法,急中生智就想到了這個。
一切似乎沒有破綻,韓氏也恢複了平靜,重新端起了茶盞,關福清知道今日這銀子地契是拿不到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著韓氏說:“三嬸您是個明白人。販私鹽是死罪,若是查實,這家產是要悉數充公的。還不如你早日寫封委托書,說明這些田產早已交於我。放心,等事情過去,若是朗兒無事,我隻要北莊,其餘三處,定當悉數歸還。若是朗兒真遭遇不測,我定當全力打理,定讓三嬸有生之年衣食無憂!”
扔下一句“好好思量”,關福清父子拂袖離去。
韓氏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眉宇間滿是憂愁。
打發了眾人,屋子裏隻留下了康月和韓氏,康月走到背後,輕輕替她揉著肩膀,小聲說:“老祖宗寬心。趙夫子已經去打聽情況了。”
韓氏提起精神,說:“這趙夫子,我倒是聽說過的,我們離京時,他雖還在書院,但你朗叔的父親當時就在書院教策論,經常回來會提到他的名字。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也落得個如此下場。”
對於這些朝政之事,康月不便做過多評價,從今日關二爺他們上門的情況來看,這山莊裏的人,也不太幹淨。往後,他們得更加小心才是。
郭氏帶著韓茵蘭慢慢走在抄手遊廊上,頭頂是精致的雕花欄板,右邊是雪白的粉牆,左邊是花木扶疏的園子,腳下是上好的青石板路。這一切,曾經是那麼吸引她,但是,若是今日關二爺父子說的話是真的,估計這滿園的榮華富貴,算是到頭了。
她腳不停步,腦子也飛快地轉動著。回到客來居,翻看了一下這些日子韓氏給的那些首飾、布匹等物什,無不精美華貴,心思一動,她就對一邊魂不守舍的韓茵蘭說了什麼。韓茵蘭聽完,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糾結了。
第二日一大早,郭氏就帶著韓茵蘭親自來告別,說是打擾了這麼多天,不好再麻煩韓氏,打算回韓茵蘭姨母那兒住幾天。
來的時候,兩人帶來的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鬟隻拎了兩個小小的包袱,走的時候,韓氏是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送她們走的。
如今的韓氏,滿心混亂,所以也就沒多想。
等望海山莊漸漸淡出視線,韓茵蘭緊緊握著的手才鬆開,她囁嚅了一會兒,終於問:“母親,我們為何一定要離開山莊?若是,若是表哥回來,見我們此時離去,他會不會多想?”
郭氏滿意地打量了一下堆了小半輛馬車的大包小包,不以為然地回答:“你呀!平時瞧著是個聰明的,如今怎麼犯起了蠢?你那表哥到底是何原因被叫去了泉州府,我們都不清楚。不管關二爺說的是真是假,這渾水,我們還是不要淌的好。”
……
天賜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連兩日,康月睡前都沒有給他來講“喜羊羊”,但他很安靜,自己一個人乖乖地睡覺,乖乖地練武,乖乖地看書寫字。
好容易見到康月,見她眼下發青,身上那套棉布衣裙也沒換,天賜又從懷裏掏出了一顆糖球:“姐姐!吃這個!這顆糖跟別的糖不一樣,這是我做的‘快樂丸’。你給我講的故事裏喜羊羊總是會做很多很厲害的東西。天賜太笨了,做不出來。我就在上麵放了三個親親。姐姐說過的,親親就是力量。”
小小年紀就豐神如玉的男孩,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臉堅定地舉著一顆糖,說自己在裏麵放了“三個親親”。康月想起天賜剛來時身體虛弱,她抱著他在院子裏走。但她自己還是個孩子,每每累得不行時總開玩笑說“天賜給姐姐一個親親,親親就有力氣了”,沒想到他一直記得,還用這種一本正經的語氣來表達她的胡說八道。
怎麼辦?好像被撩到了?康月蹲下身,把糖塞進了嘴裏,拍拍天賜粉嫩軟滑的臉:“賜兒真乖!等朗叔回來,我讓他給你買更多的糖球。嗯,一大包,橘子味,桂花味,薄荷味……什麼都有!”
“那朗叔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可能是三五天後,也可能馬上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