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陽光被地平線吞噬,天色暗下來的迅速,蘇墨隻覺整片披著餘暉的天地頹敗到極點,觸目所及之處是暗無天日的陌生。
眼眸裏陡然撞入一抹深色,暗紋的印花襯衣率先闖入眼睛,視線順著紐扣上移,最後定在那張精致絕倫的臉孔上。
蘇墨視線直直的盯住裴琅,神色惶然,仿佛還未曾從某種情緒中走出來。那雙黑晶石般濯亮的眸子含著隱隱水霧。
裴琅眉心微蹙,被女人放肆的盯著看絕不會是第一次,但倒是頭一回讓他心裏說不出的奇怪滋味兒。
“嘖,頭一回發現本公子帥了,看傻了?!”
男人薄唇輕掀,說出來的話帶著慣有的痞氣和霸道。
是她,認識的人!
唇線倏然繃直,蘇墨隻覺的眼眶一熱,再繃不住極力壓抑的酸澀,洶湧而出的淚一下子爬滿整張臉龐。
裴琅愣了一愣,男人眼色倏然下沉,他踏前一步站在蘇墨麵前,大掌扣住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裏。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
是要給予安慰,還是什麼。
但是顯然的,裴琅知道自己沒多餘的同情心。
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他見多了,但是卻頭一回見這種無聲的哭泣,那雙眼睛就仿佛是灌滿了水的杯子,再也裝不下一點點多餘的水份,無聲,倔強卻又極其無辜。
心髒的地方仿佛被巨大的錘子重擊了一下,滿耳朵裏都是嗡嗡的餘音振振。
蘇墨額頭抵在裴琅的肩胛處,溫熱的淚水將男人的襯衣打濕,她知道不該在這個男人麵前掉一滴眼淚,可是那種壓在心底的沉重幾乎要把她擊垮。如果再不釋放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此倒下再起不來。
就算,會被無端嘲笑諷刺甚至羞辱,她都再無法顧忌那麼多。
女人身上細微的顫抖傳遞給裴琅,纖弱的身子貼著他的,隻讓他惶然間醒悟,無論她如何強悍倔強也不過是個女人,終究有最脆弱的一麵。
但是,倘若這脆弱的一麵是給了另外的男人——
裴琅眸色漸深,按著女人頭顱的手掌略略用力,眉心蹙起的褶皺深到能夾死蚊子,男人涼薄帶著怒意的聲音以極其低沉的音調竄出來,“蘇墨,我就允許你這一次,下次再讓我看見你為其他男人掉淚看我不扒了你一層皮。”
極端囂張霸道的語氣,蘇墨顫抖的肩膀猛的頓了一下,幾乎是惡意的腦袋在他肩膀處蹭了蹭。
“要你管!”悶悶的鼻音。
沒有比這男人更惡劣的了,就算是再狠心的人好歹麵對美女這樣傷心的樣子也要寬慰幾句的。
蘇墨在心底狠狠唾棄裴琅。
雖然聲音極低,甚至有點兒有氣無力的,但是能有反嘴的勁兒就壞不了。
裴琅嘴角揚笑,連著臉色都鬆了幾分,男人手掌貼著頭顱下滑,經過女人的背脊最終滑落在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處,隻略微用力,蘇墨整個人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哭夠了就知道反嘴了,拿我當抹布的你還是第一個,蘇墨,你厲害啊!”
……
男人譏誚的聲音響在耳畔,蘇墨身子一怔,她幾乎恨的想一口咬下這男人一塊肉,有這樣的嗎有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