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3
就在向讚和吳小妹奇結良緣的時候,阿兵卻出了點間題,錢梅子一直以來的擔心終於成為事實。
大家都在為討債奔波,阿兵也是很日早晨過來向錢梅子說,今天到某個大戶頭處拿錢,都已經說定了,今天準能拿到錢,謝藍送小浪漫上托兒所,回過來,阿兵說,謝藍,和我一起去吧,謝藍猶豫了一下,看看錢梅子,阿兵說,有個女的在邊上,說話就好說多了,真的,這一招很靈,謝藍問,時間不長吧,我要回來做中午飯的,高三五有時候中午突然回來吃飯,阿會時間就行,到那裏,拿了錢,就回來,謝藍就跟著走了。
錢梅子等到快中午,不見阿兵和謝藍回來,心裏越來越不踏實,希望今天中午高三五別回來,哪知偏偏這天中午高三五車子開到家附近,就近回來吃飯,沒有看到謝藍,跑到前麵飯店問錢梅子,錢梅子有些心虛,不說吧,怕高三五不知道謝藍去了哪裏,會擔心,便支支吾吾地說了,高三五一聽,漲紅了臉,說,你們飯店討債,怎麼要謝藍去,錢梅子說不出話來。
高三五氣衝衝地開了車走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仍沒有阿兵和謝藍的蹤影,錢梅子先給向覺民打電話,將事情告訴他,向覺民不以為然,說,又不是孩子,你擔心什麼,你怕他們失蹤?怕他們私奔?不會的, 口氣頗不耐煩,錢梅子還想說說自己的擔心,向覺民說,你別煩我了,我這裏正等著職稱評定的最後結果,心裏已經夠煩了,便掛斷電話,錢梅子又給吳同誌打電話,吳同誌說,討債難討,也許守著債戶等錢呢,錢梅子想到自己討債的經曆,連等三天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不由苦笑了一下,放下電話仍不放心,找出阿兵那個朋友公司的電話,往那邊打電話過去,問經理在不在,那邊說,經理一早就出去了,陪幾個客人到東山水上世界去玩了,要吃過晚飯才能回來。錢梅子愣了一愣,再問阿兵和謝藍,那邊就不知道,說,反正是一個麵包車一起走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有沒有阿兵和謝藍。
錢梅子剛放下電話,就看到高三五的車停在店門口,高三五坐在車上,車窗搖下,高三五正朝她臉的希望。錢梅子心裏突然有點難受,搖了搖頭,高三五不知嘰咕一句什麼,開著車又走了,過一會,又開了車來。告訴錢梅子,小浪漫已經由外婆接走了是謝藍事先關照了她接小浪漫的,看起來謝藍是早有準備,有預謀的,錢梅子說,高三五你不要亂猜,明明是臨時說起來才走的,高三五說,那就是說她事後知道要晚回來,給她母親打的電話,她為什麼不打我的拷機,錢梅子說,你別著急,再等等,高三五說,放著生意不做,叫我等?我不等,又開車去做生意。
到了晚上,高三五又回來了,進來就向錢梅子要阿兵家的電話和地址,錢梅子慌了,說不知道阿兵的電話和地址,高三五鐵青著臉,指著錢梅子,說,錢梅子,我沒有看出來你是這麼一個人,要錢不要臉的人,錢梅子說,高三五你不要激動,高三五說,我怎麼能不激動,你們家開飯店掙大錢,倒把我的家庭搞得亂七八糟,你說你算什麼人?錢梅子說,你家庭也沒有怎麼亂七八糟呀,不是好好的麼,謝藍今天出去了,小浪漫讓外婆接回家去,也沒有耽誤事呀,再說,謝藍平時不是一直在家嗎,把你的家也管得好好的。我們都看在眼裏的,怎麼亂七八糟呢,高三五重重地哼了一聲,點了煙拚命地抽,說,我知道,她的心早就不在這個家裏了,魂也飛走了,我知道早晚會出事情的。錢梅子說,高三五,沒有證據不能瞎說的,高三五說,證據?還要什麼證據,這個證據還不夠,跟一個男人跑出整天也不回來,晚上也不回來,錢梅子也有些來氣,說,謝藍就不能有自己的活動,高三五說,什麼活動,還是上班?還是替家裏掙錢?狗屁正說著,電話響了,錢梅子去接了。正是謝藍打來的,錢梅子心裏一陣緊張,沒有敢叫出謝藍的名字,一邊注意著高三五的臉色,高三五也沒有想到會是謝藍的電話,沒有注意錢梅子的神色,謝藍在電話那頭顯得格外激動格外興奮,抓住個電話不停地說,說一早上跟著阿兵來到這個公司,正好公司經理陪客人去東山島水上世界玩,二話不說,就把阿兵和她一起拉上了路,到了東山島玩得非常痛快,多少年沒有這麼開心了,謝藍說,錢梅子,哪天抽時何你也來玩玩,太有意思了,太刺激了,錢梅子心裏著急,卻又不好直說,隻是嗯嗯啊啊的,謝藍也沒有聽出錢梅子的不正常,繼續興奮不已,說,本來呢,打算在島上吃過晚飯擺渡回來的,哪知到下晚刮起了大風,擺渡船停擺了,而這裏的湖心賓館經理又是阿兵的朋友的定邀請我們住下,這樣,今天就回不來了,話說到這時,高三五似乎從錢梅子緊張的神色中已經感覺到電話那頭是謝藍了,說,電話給我,錢梅子無法,隻得對謝藍說,謝藍,正巧,高三五在這裏,謝藍卻說,那正好,也省得我再給他打拷機,你幫我告訴他一下,令天不回來了,明天回來,小浪漫已經叫我媽接了,錢梅子說,你自己和他說吧,謝藍說,也沒有什麼事情說的,你說一下吧,就掛了電話,高三五接過電話聽到一陣忙音。
高三五悶著頭想了一會,轉身出去,錢梅子不放心,說,高三五,你到哪裏去?高三五說,我能到哪裏去,開車做生意掙錢,開著車子剛起步,就有人招手上了車。
一晚上錢梅子也沒有安穩入睡,天蒙蒙亮就起來了,走到門前,就看到高三五開著車回來,錢梅子嚇了一跳,說,高三五,你到現在才回家,做了一個通宵,高三五眼睛紅紅的,說,昨天晚上生意特別好,也不知算是什麼日子,都在外麵混,長歎一聲,又道,也不知道辛辛苦苦掙錢為了什麼,說得錢梅子心裏酸酸的,也不敢多說什麼,到店裏看看早市的情況,到上午九點來鍾,阿兵和謝藍回來了,兩人情投意合的起走進來,錢梅子說,謝藍,你回去看看,高三五很生氣,昨天晚上做了一夜,謝藍說,沒事的,他隻要能掙到錢,就不會有氣,錢梅子想起高三五的歎息,說辛辛苦苦掙錢為什麼,再看謝藍滿麵春風向阿兵頒送秋波,心中便有些替高三五不平,說,高三五一天到晚在外麵掙錢。辛辛苦苦,每天都做到深夜,也是為了你們這個家呀,謝藍愣了一下,說但是他忘記了一點。家是由人組成的,他忘記了我也是個人。
幾天以後,高三五就買了一套新房子,馬上搬家,見到錢梅子,說,錢梅子,家呢,本來早晚要搬的,但是如果一切正常,也不會這麼快就搬,如果你不開飯店,也許我還要住上一段時間再舍得買新房子,現在我想明白了,掙了錢,幹什麼,買房子搬走,免得天天看見你的店,看見你店裏那些不要臉的人,錢梅子說,高三五,做了這麼多年鄰居,也都和和氣氣的,你要搬走,大家心裏也蠻難受的,話不要說那麼難聽,高三五說,是我的話難聽,還是你做的事情難聽,都說人窮誌短,你是不是因為下了崗,太窮了,連拉皮條這種醒醒事情都願意幹吧,錢梅子氣得抖起來,說,高三五,你說話要負責任!高三五說,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我把你們向小杉的事情告訴你,你倒無動於衷呢,原來你和她的想法也差不多,錢梅子氣極了。說,謝藍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怎麼怪得到我頭上,高三五說,不怪你怪誰,若不是你開個倒黴的飯店,謝藍怎麼會認得那個什麼混帳東西,謝藍的心和魂,怎麼會跑出改平時沉默不語,悶頭悶腦的啤氣,理直氣壯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說罷揚長而去。
高三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家搬走了,搬家公司來搬家具那天,大家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本來麼,既是多年鄰居,也應該幫著搬搬弄弄,但是都覺得不大好七前出手相助,也怕上前相助,反被高三五說出難聽的話來,高三五平時少言寡語,屬於一根筋吊住的人,現在碰到了一個男人一輩子最戳心境的事情,突然變得尖嘴利牙了,向家的人,誰也不敢惹他,見了麵都是小心翼翼的,心中畢竟有虧似的,不敢麵對高三五,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阿兵。
阿兵可以若無其事地給高三五遞煙,被高三五推開,阿兵便笑,毫不在意地上前幫助高三五搬東西,高二五說,你走開,我們不需要你幫助,阿兵說。哪能呢,鄰居搬家哪能不幫忙,不由分說就連說帶笑地動手,謝藍的心當然仍然係在阿兵身上,眼見阿兵這麼有風度,這麼大氣,越是覺得高二五小氣,不像個男人,就越是對阿兵笑臉相迎,對高三五沒個好臉,高三五看在眼裏,氣在心裏,卻也無奈,想家也搬了,人也離開了,看你們還能怎麼樣。
高三五的想法也許是錯誤的。
大家目送著高三五的家被卡車運出了向家老宅,運出了長街,運走了。
過了一天,阿兵又在飯店請人吃飯,吃過了仍然付不出錢來,錢梅子去把吳同誌叫出來,吳同誌說,阿兵,現在情況已經這樣,大家都說好不再做欠帳的事情,你又來了,這不行,阿兵說,也不是我一個的朋友客人白吃呀,你們也有很多這樣的事情吧,還有什麼周主任,你們那個周主任,吃了多少回,給過一回錢沒有,吳同誌說,阿兵你說什麼我們的周主任,我正要間你,周主任是什麼狗屁主任,你介紹來的假冒偽劣,他在單位裏根本不是什麼主任也沒有簽字權,錢梅子追他的錢追得好苦也沒有追到,他欠下的錢,你說該怎麼辦,阿兵“哈”了一下,說,我說該怎麼辦,你的意思,不見得是要我負責吧,吳同誌說,你不負責誰負責呢,人是你介紹來的呀,阿兵說,關於周主任的事情我好像已經向你們說過多少回了,我介紹來的,隻是來吃我們的開張酒的一個人,後麵的生意,不都是你自己拉來的麼,吳同誌說,怎麼是我拉來的,阿兵說,那就是錢梅於拉來的,應該錢梅子負責,錢梅子臉上也有些難看,說,和我什麼關係,阿兵說,你問我,怎麼知道,這得問你自已,問間周主任,你和周主任你們知道,錢梅子瞪著向放看了半天,才說,阿兵,想不到你這人,這麼無賴,阿兵愣了一下,慢慢地,看他眼睛有些發紅,像是要淌眼淚,說,我是無賴呀,我想做無賴嗎,你們真以為我想請這些人白吃嗎,你們不知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嗎,我向銀行貸的五萬塊錢,不是到期了嗎,誰替我去還呀你吳同誌替我還呢,還是你錢梅子替我還,你們都不會替我還,可是五萬塊錢卻不能不還吧,吳同誌說,能不能請他們緩一緩期,再延長些日子,阿兵說,本來借出來,就是非法手段非法途徑,下麵馬上金融係統大檢查,那邊急壞了,這幾天天天追我,追到我家,不讓我睡覺呀,再不拿出來,要把人家的飯碗砸了,罪過呀,大家麵麵相覷,無話可說,阿兵繼續說,我正想辦法從別的地方移五萬塊錢來,先把銀行的還了再說,得保住人家的飯碗吧,我今天請的這些人,就是答應我想辦法移五萬塊錢的人,這下好,叫你們罵走了,錢梅子說,你不早說,阿兵苦苦一笑,說,我也是個要麵子的人,不到最後時刻,我也不願意把這些難處告訴別人呢,大家都跟著阿兵苦笑。
於小婉向吳同誌所說的事情果然也跟著發生了, 於小婉的丈夫追到錢同誌飯店,要錢梅子還三萬瞼可憐巴巴的樣子,討好地看著錢梅子的臉,好像錢梅子的臉就是錢庫就是銀行,錢梅子按事先和昊同誌等商量好的說法說於小婉並沒有借錢給他們,胡維民便拿出吳同誌和錢梅子雙雙落款的寫給於小婉的朋友的借條,說,這是借條,錢經理你看看是不是這張借條,錢梅子說,債主不是你,不應該由你討債,胡維民又拿出一張子小婉朋友寫的條子上麵寫道,錢同誌飯店借我的三萬塊錢現在劃歸胡維民所有,把話說了,把條子交給錢梅子,仍然是眼巴巴地盯著錢梅子,說,錢經理,我也知道你們時拿不出這麼多錢,現在大家都難,但是我實在是急著用,不能再耽誤,求你好歹先湊幾個錢給我,讓我應付過難關,其他的錢,隨你們什麼時候還都行,我保證不再來催,錢梅子見他神色焦慮,估計他確實是急等錢用,說,現在你要我連本帶息,我也還不出來,先把利息算一算,給你,胡維民立即麵露喜色,說,行,行,好,好,你馬上還利息,錢梅子將三萬塊錢的利息算出來,將錢交給胡維民,胡維民捧著錢,像捧著救星似的,頭也不回。急奔而去,也不知道急派什麼用場。
等吳同誌回來,錢梅子把事情說了,吳同誌說,奇怪了,於小婉關照我們不要告訴她丈夫,她自己倒先告訴他了,錢梅子說,他立等要拿錢,我哪裏來那麼多的錢還他,隻得先把利息結算了給了他,吳同誌說,先糊著再說吧。
才過了兩天,胡維民又來了,苦著臉向錢梅子伸出手,錢梅子說,胡維民,你怎麼說話不算數,你那天來討錢的時候說好的,先還了利息,本錢暫不要,你怎麼轉眼又來了,胡維民向錢梅子打躬作揖,說,錢經理,再幫助我一回,再拉我一把,好歹再還我一點錢罷,錢梅子聽他這話,心裏真是酸酸的,本來是錢同誌飯店欠人家的錢,到期應該還的,現在搞得債主跟個可憐的叫化子似的,錢梅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胡維民見錢梅子不說話,再又向前一步,說,錢經理,幫我一把吧,我實在是急等錢用,看上去腿軟軟的,要跪倒一般,錢梅子嚇了一跳,趕緊讓開,說,我還有事情,胡維民說,你忙你的,我等著你,便跟在錢梅子身邊,錢梅子不理他,他也仍然滿臉堆笑,店裏店外,大家都看著這一幕錢梅子回想起自己到債戶那兒去討債也是這樣,人家也沒有見她可憐困難就網開一麵把錢還給她,現在她也不能心軟,隻能狠著心腸,當作不看見有胡維民這麼個人在眼前,胡維民呢,錢梅子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低三下四地懇求,不停地會兒說自己欠了別人的錢,不還要被打會又說,小孩子智力發展有問題,等於是個白癡,現在有醫生可以治好,但是需要錢,反正也不知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磨到最後,錢梅子終於磨不過他,說,你想要很多我是沒有的,胡維民馬上說,不要很多,不要很多,你有多少先還多少罷,錢梅子又湊了兩千塊錢交給胡維民,叫他寫下收條,胡維民的私章倒是隨身帶著的,又加蓋了私章,胡維民歡天喜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