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梅子和吳同誌商量,覺得這事情再不告訴於小婉就難弄了,吳同誌把子小婉叫過來於小婉一來,就哭起來,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原來,胡維民是個賭棍,把家裏的錢物,全拿去賭,於小婉知道事情不妙,便偷偷積下三萬塊錢,當然不敢放在家裏,也不敢存銀行,怕存單被胡維民發現,放在朋友那兒,又沒有利息。那一天正巧碰上吳同誌,便把錢放給錢同誌飯店,年利二十。比銀行高得多,也不敢說是自己的,隻說是朋友的錢,胡維民呢,先前的運氣一直不錯,雖然賭博總是有輸有贏,但他基本上是贏多輸少,家裏也算太平,可是今年以來,大跌跟頭,手氣一塌糊塗,隻出不進,基本上就沒有贏過,一次次欠下賭債而無力償還,變賣了家裏的東西以後,就開始向於小婉要錢,暗中查於小婉,終於被他發現了於小婉私藏的三萬塊錢,跑到於小婉的朋友家,軟磨硬逼,把錢同誌飯店的借條拿到手,又叫於小婉的朋友寫了那張紙條,便到錢梅子這裏來討錢了
於小婉邊哭邊說,眼淚鼻涕滴滴答答,昊同誌摸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於小婉接了,擦著,突然向小桐走了進來,看看於小婉,向吳同誌說,原來於小婉就是借錢給你的朋友啊,吳同誌一愣。不等向小桐再說什麼,於小婉站起來,說,就是這徉的事情,你們說,叫我怎麼辦,我也沒有辦法,隻有靠你們頂住他了,錢也不能再給他,如果把這三萬塊錢也給他賭了,我就身無分文了,還有個兒子要撫養呢,說著眼淚又下來,走到門口最後說了一句。千萬不能再給他錢了。
向小洞回頭向吳同誌說,你為什麼騙我?
吳同誌說,我騙你什麼?
向小銅說,我問你三萬塊錢哪裏借來的,你怎麼說?
昊同誌說,我說是向一個朋友借來的。
向小桐冷笑一聲,朋友,就是於小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就是於小婉,於小婉我也不是不認得,如果我不認得,你不告訴我也不算不正常,既然是我也認得的一個人,你卻不敢告訴我,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心裏有鬼。
吳同誌說,淺心裏有什麼鬼
向小桐的瞼色越來越難看,錢梅子有些擔心,上前說,向小桐,你別胡思亂想。
錢梅子不說話,向七桐也沒有把主意力放在她身上,現在她一出來說話。向小桐的火氣,就往她身上轉過去指著錢梅子說。錢梅子,你好呀,我倒一直把你當好人!錢梅子看看吳同誌吳同誌避開她的盯注,向小桐繼續說,錢梅子,我想不到你一下崗就變了個人似的,從前你不是這樣的人,從前的你不是銅箍心的,現在你怎麼變成這樣,隻要有錢,什麼事情都能千呀,那時候高三五說你,我還替你抱不平,現在看起來,高三五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錢梅子氣得臉色發白,吳同誌看不過去,說,向小桐,事情是我做的,不管錢梅子的事。
向小桐說,事情是你做的,你做的什麼事情?
吳同誌說,我做錯了什麼?沒有,我隻是借了三萬塊錢,為大家合夥開飯店借了三萬塊錢,錯了嗎?
向小桐冷笑,說,你覺得錯了嗎?
吳同誌說,我覺得沒有錯,
向小桐說,既然沒有錯,既然是好事,你為什麼不敢告訴我,大家都知道錢是誰的,偏偏瞞著我一個人?
錢梅子說,其他人也不清楚。
向小桐說,但是你知道。
錢梅子又噎住了。
吳同誌說,向小桐,有話回去說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向小桐說,丟人現眼的是你們,不是我,你們各自心懷鬼胎,正情緒激昂地往下說,突然於小婉氣急敗壞地奔進來。
胡維民因為欠了賭資還不出,被人打成重傷送進醫院,對方丟下一句話,三天之內,再不還錢,砍手。
於小婉說,求求你們了,無論如何想辦法把我的錢還給我吧,現在救人要緊,這些人,說得到做得到,從不含糊的。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錢同誌飯店跌跌爬爬牛牽馬繃地過了一年,在大家的努力下,飯店的帳號上也算是有了點錢了,大家多多少少鬆了算時間這也已經到了升張一周年的時間,原來是說好開張一周年要慶祝的,現在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大的實力來慶祝,錢梅子和吳同誌坐下來算了一個總帳:欠的外債基本上還清,再除去各項開支,什麼什麼費啦,再除去應該開出的工資之類,多少也有些盈餘。隻是離大家投一去添置設備的錢還比較遠,離原先大家向往的發財致富就更遠,大家的耐心和信心已經遠不如當初,心裏清楚如這般經營下去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將本收回來而且生意的興旺勢頭也已經過去,生意越來越清淡,常客也不再常來,老關係也關係不起來,每日隻靠運氣,可是運氣又總是不來,飯店本身,各部位都開始出問題,牆紙斑斑點點,像小孩子尿了床,地麵上油膩,屋頂漏起雨來,電要增容,店裏的硬件,當初怕多半買的偽劣假冒,桌麵開裂,椅腿折斷,鍋碗瓢盆都已不成樣子,空調也已經失靈, 卡拉OK唱出來的聲音像廚房裏殺雞,Iq房裏的煙不往外跑隻往裏倒灌,等等這許多,都得擺到眼前來考慮,再不考慮,飯店也難以為繼,再一算總帳,又得投入好幾萬,坐下來商量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吭聲,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再拿出錢來吧,大概是沒人肯幹了,不拿出錢來再投人吧,事情整個就要熄火了,大家投下去的錢,原先是指望它生兒育女多子多孫的,現在呢,眼看著卻要變成一堆廢銅爛鐵,錢梅子和吳同誌商量不出個結果,間阿兵,阿兵搖頭,錢梅子知道阿兵也臾去了信心,間阿兵是不是不想幹了,阿兵說,怎麼說呢,唉,合作夥伴很重要呀,錢海子說,是不是你覺得和我們合作不行,阿兵說,也沒有說你們不行,隻是,隻是。你們家的這般人,唉,怎麼說呢,眼尤總是不夠遠吧,光顧眼前的一點點蠅頭小利。 止下是嗎,沒有氣派,怎麼做得成大事,現在看起來, 自己人合夥,也不見得就好,該說的也不好意思說,該爭的也不好意思爭,誤事呀。錢梅子想,這倒像大家背後在說你阿兵的活呢,阿兵停了一停,又道,也罷也罷,花錢買個教訓也值,吳同誌有些不高興,道,什麼叫花錢買教訓,你有教訓,我們就沒有教訓?阿兵說,大家都有教訓,大家都有致訓以後再做事情,當然是要更慎重些的,錢梅子想,那是當然,別說你要慎重,我們也會慎重的,她這麼想著,沒有說出來,因為當務之急,得把飯店的事情好好解決呀,忍了忍,說,那以你看,現在該怎麼辦?怎麼往前走?阿兵撓了撓頭,說,事情做到這一步,總是尷尬了。進退維穀,像一個人到了老年,就沒有活力。
過了兩天,就發生了一件更想不到的筆到帳的錢,被人通過銀行的關係強行劃走了,錢梅子估計就是阿兵,別人是想做也做不成這樣的事情,打電話過去間,阿兵,是不是你?阿兵說,是我,我也沒有辦法了,若是我自己的錢,也無所謂,貸款的錢,再不還人家,我怎麼向人家交待,人家總不能為了我們這小小的飯店,丟了信貸科長的位子呀,既然你們先不講道理,我也隻能不講道理,錢梅子說,到底是誰不講道理呢,阿兵說,我沒有時間和你說了,便掛了電話,自從謝藍搬走後,阿兵也就很少再來關心店裏的事情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家都產生了消極的念頭,但又不好隨便說出口互相看著,看誰先提出來,都希望錢梅子先提出來,因為這中間最難的當然是她,但是錢梅子呢,雖然也知道難,往後更難,但是飯店的事情從頭至尾是她張羅操持的,飯店就像是她的親生兒子,現在要叫她丟棄,她無論如何做不到的,大家等著錢梅子的態度,等不到,終子失去了耐心,由吳同誌先去和錢梅子說,錢梅子說,當初積極要辦飯店也是大家的主意,吳同誌說,到什麼山砍什麼柴,做不下去,硬做,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錢梅子說,你是董事長,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把大家叫來一起商量,於是大家再又坐下來,把阿兵也硬叫了來,昊同誌把自己的意見說了,錢梅子原以為至少會有一半人反對,哪料,大家一致讚成,錢梅子下像是落到了冰窖裏,阿兵說,再盤給別人做,也是個辦法,隻是開價怎麼個開法,錢梅子說,我門當然不能賠吧,吳同誌說,你想按原價盤出去?看看現在飯店這樣子,恐怕不會有誰那麼傻願意出那麼高的價盤去做,吳同誌說這話的時候,阿兵已經拿眼睛去看錢梅子,道,說到盤店,當初我們是吃了大虧了,二十萬高了呀,回頭想想,就這些東西,值二十萬?大家都跟著阿兵拿眼睛去看錢梅子,錢梅子臉漲紅了,道,怎麼就這些東西,還有個經營權呢,阿兵說,經營權什麼的,我也不是弄不到的,錢梅子說,當初你們怎麼都覺得不高呢,看著那麼鮮亮的店,眼睛一個個都紅了,現在回頭說這話,什麼意思,阿兵說,也沒什麼意思,隻是回過頭來總結經驗教訓罷,也沒有說你什麼呀,也沒有誰懷疑你什麼呀,錢梅子說,你這話的口就是在懷疑我麼,吳同誌說,別再說這些了,商量著怎麼辦吧,往前看看吧,回頭向錢梅子道。錢梅子,房管所會有什麼說法?錢梅子說,他們會有什麼說法,他們反正錢也到手了,合同期也沒有到,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吳同誌說,淺們得自己分頭物色對象,又看阿兵,阿兵沒精打采地道,這事情我怕是承擔不了了,我們吃了啞巴虧,別人誰再來吃我們的虧,沒有的了,像我們這般的傻人。現在到哪裏去找,吳同誌說,既然大家沒有信心再幹下去,這人找不到也得找呀,大家說,那是,我們盡力而為吧,吳同誌說,不是盡力而為,是一定要為,大家點頭,散去,神情與當初盤算開店時, 自是大相徑庭。
分頭聯係的結果,來了不少想盤店的一談廠來,便發現他們一個個懷裏都揣著一根繩子,套住飯店的脖子拚命勒,恨不得空手套白狼,將飯店白白地套了去才好,肯出最高價的一家, 出的價,離大家投入下去的錢,還差三萬,大家連本也收不回來,還得倒貼倒賠,別說一年的辛苦勞累。
最後的談判一直延續了大半天,轉租合同也寫好了,最後就是在轉租的價格上僵住了,承租的對方咬住他開的價格不放,話也不多但就是不鬆口,逼急了,就說,你們自己也不看看自已的店,你看看你們的門麵,也不行了,你們的用品,桌椅餐具,像什麼樣子,你們的進水道出水口都有問題,電線也得重新安裝,他說的大都是事實,錢梅子也無以對答,隻是說,你的價太低了,你的價太低了,太狠了,太很了,便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以昊同誌阿兵他們的意思,寧願暗一點,也不想再繼續幹了,繼續幹下去,說不定投入的錢全賠了也是可能的,與其到時候賠得更慘,不如現在少損失致動員錢梅子在轉租合同上簽字,錢梅子卻一直僵待著,不肯簽字,耗到天都黑了,承租對方終於不耐煩了,起身要走,吳同誌急忙拉住他,一邊向錢梅子說,錢梅子,簽吧,將筆送到錢梅子手裏,錢梅子拿起筆的時候,突然哭了,將筆扔開,說,我不簽。
晚上向小杉突然回來對錢梅子說,嫂子,店不用盤了,你把大家投入的錢退還給大家,有人願意和你合作,繼續開飯店。
錢梅子驚訝地看著向小杉,說,我哪來的錢還他們的投資?
向小杉說,有人支持你口
錢梅子搖頭,說,小杉,我心裏難受,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向小杉說,怎麼,不相信我?
錢梅子說,現在這樣的時候,有準願意支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