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9
江小燕又想了想，道：“那就下決心買個冰櫃。”
隔日就去買了冰櫃回來，把鄉下帶回來的東西洗淨了放進新買的冰櫃，丈母娘看著喜滋滋的，道：“這下子好了，我也不操心了。唉，你們這個家，叫我操的心實在太多了”
一家都開開心心，吳為一回局裏報了到，開始上班，因為在下派工作中被評為先進，局裏開會時還專門表揚了他，吳為一在這一年下派時間內，為所在鄉鎮的經濟發展作出了很大努力，雖然聯係的多，成功的少，但是做鄉鎮工作的人都知道，鄉鎮企業的發展，本來就是！網打魚九網落空的事情，隻要有一網成了也就成了，後來大家都發展起來，事情越來越難辦，有的人幹脆將這種十之於一的比率改成了“千三”的說法，意思是談一千次能有三次成了，也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如此說來，吳為一在一年中替鄉裏和村裏談成了兩個合資企業，還為他們貸了款，雖然數目不能算很大，但是三百萬元救活了一個絲綢廠，這是千真萬確的，當時絲綢廠被夾在蠶繭大戰中，被一筆資金卡死了，進退兩難，麵落倒閉的危機，吳為二在最關鍵的時候替他們借到三百萬，真是雪中送炭，那一陣，吳為一成了鄉裏的救命星，絲綢廠是這個鄉的骨幹企業，鄉裏大半產值利潤從這個廠產生，所以救了一月廠也等於是救了一個鄉，鄉裏的幹部到縣裏開會到處宣傳吳為一，弄得縣裏也都知道，下派幹部開碰頭會時，別的人就說，吳為一，你這一當先，我們日子可就難過了，鄉裏村裏都以為我們個個像你似的神，追著屁股讓我們借錢，到哪裏去借呀，吳為一，你把步子放慢些好不好，你這樣奔，我們赤腳追也追不下上呀，現在資金這麼緊，你到哪裏弄來的錢，能不能給我們也介紹點路子？吳為一道，我也沒有什麼路子，這次的錢也真是湊巧了，大家說巧事情怎麼都讓你碰上，我們怎麼就碰不上，還是你有本事麼，吳為一指天發誓，道，我真的也沒有什麼本領，那天我帶著我們那廠長在城裏亂轉，被錢逼死了，突然就碰到過去的老同學，大概看我臉色也不大對頭，便問起出了什麼事情，我一說了，同學道，我倒是有個親戚是在外地的銀行，前不久倒是聽他說過可以借出點錢來的，不過這個人我們都知道他，不大好說話的，你們若願意，可以去試試。大家說，看這話說得多好，若願意，那時候，誰還不願意，別說外地，就是外星球也得去呀，對吧，吳為一？吳為一道，是的，我和廠長當天連家也不回，正好我的老同學也空著，當夜裏就一起上了火車趕去了，就借到了。就這樣，大家聽了，感歎道，人實在是有命運，像我們奔死了，也奔不到，別說三百萬，三十萬也難，你倒好，在街上走走就走出個三百萬，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呢，吳為一隻是笑，想他們說得也是不錯，自己也沒出很大的力氣，便做成了事情，最後吳為一被評為先進的時候，是一致同意的，大家說，不管運氣不運氣，吳為一確實做了事情就評他，這年頭上，誰整得著錢，誰就是爺，大家笑，吳為一也笑，道，我成了爺了，這縣裏總共隻評兩個先進，就有吳為一一個，是很光榮的，所以局裏也比較重視，至於職務的事情，也急不得，局長的意思也很明白根據有關精神，下基層鍛煉過的同誌，提撥的條件當然要優於沒有下過基層.的人，讓吳為一安心工作，隻要人事上有變動，總會先考慮他的，對此吳為一倒也不怎麼往心上去，該他的早晚會是他的，他仍然回到原來的科室工作。
吳為一下了一年鄉，確實是改變了許多心也寬寬的，人也胖了，臉色紅潤，不像從前坐辦公室坐得臉上全無血色，現在往同事中間一站，明顯的就能比較出來，嘴巴也比從前能講得多了，從前基本上是不能喝酒的，現在酒量也練出來了，煙也抽得像模像樣的了，廠長還送了一個BP機，原來是廠長自己的那一陣急錢，就送給了吳為一，道，你拿著，能派大用場，我拿著還是死蟹一隻，吳為一怎麼也不肯收，廠長有些生氣，道，意思是你不肯為我們跑錢，你若不是這意思，你就收了，方便許多，不是為你自己，是為我們廠，吳為一這才收下，起初一段時間，大家不知道這BP機已經歸了吳為一，還是廠長那幫老關係，天天呼，呼得吳為一不能安寧，每天對著許多陌生的電話一號碼苦笑，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才平息下來，臨回來時，吳為一要把BP機還給廠長，廠長道，你這是想和我斷了是吧，對不起，你想斷，我還不能讓你斷，我還得纏住你呢，吳為一隻是笑納，現在配著個BP機回到局裏，全局裏除了搞經濟實體的幾個人，仍然坐機關的人中間，隻此一例，如此，下鄉一年，竟弄得這麼個雙豐收，大家對吳為一刮目相看，這是理所當然，好在吳為一這人，做事不怎麼喜歡張揚，同事裏眼紅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現在吳為一坐在辦公室裏，回想這一年的情況，雖然苦也吃了一些，包括妻子也是辛苦一些的，但是得到的東西好像比付出的要多，尤其是自己對鄉村的那種感情，實在是值得永遠回味的，鄉裏果然沒有食言，隔三差五，不是鄉裏就是公司裏，或者是廠裏村裏，總會有人來看看他，帶些農副產品，那冰櫃，也真是買對了，一直是滿滿的，妻子丈母娘都很愉快，隻是小孩子，每天吃冰櫃的東西，道，這樣一F去，我們永遠沒有新鮮貨可吃的了，話倒也是不錯。
吳為二坐在辦公室裏發著愣，一一回想著在鄉下時的事情，尤其想得多的是喝酒，想著就要笑出來，同事直在背後擠眼，吳為一所在的科是組織科，吳為一是這個科的正科級的副科長，本來副科長也隻能是個副科級，但因為正科長老是動不了，吳為一的資曆什麼又到了提正科的時候，所以就說是正科級的副科長。
吳為一下班回家，江小燕若是情緒比較好也會問他一些情況，比如說，不是說下過鄉就可以提了麼，怎麼還不提你呢？吳為一道，你說提就提呀？江小燕道，又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你說回來就能提副局，副局呢，在哪裏呀，吳為一不說，心裏道，婦人之見，目光短淺，江小燕其實也不見得非要逼著吳為一升官這是很明白的，要是江小燕長年累月地逼著吳為一，吳為一恐怕早就提上去了，男人有時候是要靠女人逼著才能出活，江小燕嘴是不饒人，但說到底，心計也不算怎麼深。
吳為一回來後，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倒也很快的，轉眼小半年過去，也不怎麼覺得，一日吳為一正在辦公室，BP機響起來，吳為一一看對方電話號碼，開始覺得有點陌生，想了一會，突然想起來廠，是他的那位替他借到錢的老同學在呼他，連忙給了回電，那邊問他今天中午有沒有安排，沒有安排的話，那邊有安排，請他去一趟，吳為一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哪邊說，你忘了，那筆貸款，快到期了吳為一這才記起日子，連忙道：“哎呀，你不提醒，我倒真是忘了，要還錢了，我得問問廠裏去，好的，好的，我中午過來一趟，商量看怎麼辦。”
放下電話，見兒個同事都目著他，便道：“要還錢啦。”
小李間：是你幫鄉下貸的款？”
吳為一道：“是呀，幫廠裏貸的那筆款要到期了，時間是快。”
老陳道：“這一陣銀根很緊呢，怕是還錢不容易呢。”
吳為一道：“我那邊沒問題的，還款計劃早就訂好了的，再說工廠，效益好，”
小李道：“很難說呢。”
吳為一說：“不礙事，即使廠裏一時有個困難，我那老同學也能幫幫忙。再延一延也不是沒有可能。”
同事不再說什麼。
吳為一便給江小燕打電話，告訴中午不回去吃飯，江小燕問在哪裏吃，吳為一道：“徐娟娟讓我過去一下。商量絲綢廠還貸款的事情。”
江小燕道：“絲綢廠，鄉下那個絲綢廠，和你有什麼關係？”
吳為一道：“我替他們借的錢呀。”
江小燕道：“借錢還錢就是，有什麼好商量的，還共進午餐呢。”
吳為一道：“人總不能這樣無情，需要人家的時候一個臉，不需要人家了又一個臉，那算什麼？”
江小燕道：“你也不要太多情了才好。”說著便掛了電話，吳為一看到一室的人又都朝他看，覺得有些尷尬，汕汕地道：“老婆的嘴，沒辦法。”
大家一笑。
中午吳為一就往徐娟娟那邊去，徐娟娟在市裏的一家裝演公司做事，吳為一去的時候，她的辦公室裏沒有別人，吳為一道：“都下班了？”
徐娟娟道：“怎麼，怕兩個人在一個屋子裏不好呀。”
吳為一笑道：“你說的。”
徐娟娟道：“走吧，到外麵隨便吃什麼，好嗎。”
“吳為一點頭，他們一起到外麵街上，找了一家幹淨些的小店，進去隨便點了兒個菜吳為一說：“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這一陣好
徐娟娟笑道：“當然啦，用得著我們了，你會來找我的。”
吳為一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徐娟娟道：“說正經的，還錢的事情你得重視一下，雖然還有個把月到期，倒是這一陣你知道的，很緊張了，不比去年，我親戚那頭已經問過我兒回了，我想反正時間還早，也沒去找你，現在的形勢，看起來很吃緊，到處卡住了，所以我想是不是不要等到到期，先和他們廠裏通個氣。看看還款準備得怎麼樣？”
吳為一道：“我知道這一陣很緊，不過你放心，絲綢廠是效益很好的廠，放貸那時你不也去看過，不會賴賬的，他們不能不給我這個麵子。”
徐娟娟笑道：“你以為你的麵子很大是吧？”
吳為一道：“那倒不是，隻是一年下來，和他們也都挺合得來，互相也都熟知了脾氣，廠一長不會的，是個講信用的人。”
徐娟娟道：“能講信用最好，不過有時候，事與願違，怎麼辦，想還還不出，我看這樣，你呢，先和他們聯係一下，看他們的口氣，如果口氣很幹脆，沒問題，那也就放心了，如果口氣裏有些不對，我看我們得下去一趟，這事情不能掉以輕心，我親戚那邊，已經放過話米，到期一定得還，他們也是向別人那兒弄來的，你不還他，他也沒有辦法對付。”
吳為一點頭道：“是，連環套。”
他們邊吃邊說，最後吳為一答應過一天就給徐娟娟一個明確的答複，到底是不是需要下去到廠裏看看情況，等吳為一和下而通了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