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館長說：下午開會。”
向小紅看他臉色有些嚴肅了，問：“什麼事？”
王館長說：“要搞職稱了，”
向小紅說：說了有時間了真的要評？”
王館長道：“這回是真的了。”
下午果然開了全館的大會，館長動員評職稱的事情，細細地宣
布了標準和要求，並且念了文件，又將有關材料發到每個人手裏，
大家仍是稀裏嘩啦不當回事，館長道：“你們不要掉以輕心。”
大家說，我們沒有掉以輕心。
館長又道：“我們是寄在別人那裏評的，希望大家認真，填寫的
材料既要實在，也不必太謙虛。”
大家說，我們不會謙虛的。
館長再說：“高級職稱指標有限，大家細細斟酌，量情而定，胃
口不要太大。”
這才有人認了些真，問道：高級職稱有幾個，有沒有比例？”
館長說：“現在還不清楚，反正大家根據自己的成績中報便
是。”
又有人打趣，道，根據成績，我們都申報高級。
館長說：“我也恨不得這樣，能嗎？”
大家無話。
下午下班出門，向小紅推著自行車，土館長就跟上來說：“小向，你這一次有希望口”
向小紅說：“你是說職稱？”
王館長點點買：“副高，我下，你已經符合條件。”
向小紅問：“你呢？”
工館長搖了搖頭：“我差遠了，我不行，沒有硬件。”
小紅道：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也難說。”
土館長不易覺察地歎息一聲，倆人推著車，子就到分手的地方，他們倆的住處，在兩個方向。所以一出單位人門就得分手，王館長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似的，猶豫了一下，道：“今天周末。”
向小紅逆：“是。”
然後他們分頭騎上自行車遠去
向小紅隨著下班的車流襯。前走， 一過丫兩佘大馬路，就拐到她家所在的那條小街上。在拐角池方，1汙小紅看到錢溉鹵菜店照舊排著長長的隊，錢記鹵菜店鹵菜敘街很有特色，遠遠一近近的人都趕來買，現在賣鹵菜的小店多得很二了組足錢記鹵菜店總是獨領鼇頭，每天門口排著長隊。向小紅推著自行車過去。架好車子，也排到隊尾。隊伍前邊有認得向小紅的，也是這條街上的鄰居，說，買了！麼，給你帶了，向小紅有些不好意思，看其他排隊的人也沒有意見，便說：“買烤雞，再買點雞腳。”
鄰居笑道：“小譚又有得眯兩口。”
向小紅也笑丫一下，很快買到了鹵菜，謝過鄰居，拿了就往家去。上樓時，聽得女兒和姨媽在笑著，心中一陣溫暖，敲敲門，女兒來開了門，見到向小紅，就說：“媽媽，姨奶奶放了一個屁，很響很響。”
姨媽也笑得忍不住。
女兒卻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老師教我們唱歌的時候也放屁我們笑了。老師也笑。”
向小紅也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一陣，看看鍾，也到了小譚該回來的時候，便問女兒：“你爸爸打電話回來沒有？”
女兒搖搖頭。
姨媽說：“沒有電話，今天肯定會回來，今天是周末。”
向小紅沒有作聲，姨媽把鹵菜裝了盤，端出來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個小酒杯放好，向小紅說：“不急，也不知回是不回呢。”
姨媽道：“沒有電話，一定回的。”
向小紅便朝電話機看看，心裏有些奇怪的想法，一時也辨不清是什麼想法，好像是很怕那電話響起來，正想著，電話突地就響了，姨媽不易覺察地歎息了一聲，去接電話，臉色馬上緩轉過來，把話筒交給向小紅，道：“不是固因爸爸的，是找你的。”
向小紅接過來一聽，是王館長，說道“小向，到家了呀。”
小向道：“剛到，你也挺快的。”
王館長說：“我還沒到家呢，這是在路上給你打的，我在路上碰到星空的總經理，你也認得的，張總。”
向小紅一時想不起來：“星空，什麼星空？”
王館長道：“星空夜總會呀，你不一記得，開張那天，請我們一起去的，張總。”
向小紅這才想起來，道“噢，知道了，是張總，瘦瘦的，戴個眼鏡。”
上館長說：是，他見廠我，聊兒句，我告訴他我也剛剛出差回來，又說了舞蹈大賽得獎的事情，張總非要我給你打電話，請我們今晚到夜總會聚聚。”
向小紅道：“這怎麼行，無功不受祿呀。”
王館長道：他恐怕也是不白請我們。我猜可能有什麼想法，比如想請伴舞的演員之類。”
向小紅道：“那我們也管不著呀。”
土館長說：“總之我看他是想通過我們這條線物色沙峰人材罷
怎麼樣，小向，今天出來不？星空也算是全市最高檔的夜總會之一吧。”
向小紅道：“我就免了吧，你和他談談，有1麼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盡力就是，我就不過去了。”
那邊工館長歎息了一聲，說：“你不去，我也不去，回廠算了，沒什，麼意思。”
向小紅道：“你可以給冬雪打個電話，她反正沒事，不是天天嚷，著沒人請嗎。”
王館長沒有吱聲。
向小紅又道：“真是對不起了。”
王館長說：“這沒什麼，有什麼對不起對得起的，好吧，就這樣。”掛了電話。
向小紅也掛了電話，看女兒自顧玩著玩具，姨媽正關心地看著她，向小看看鍾，道：“怎麼的。”
姨媽也看看鍾：“路上很擠的。”兩個正說著，就聽到樓梯上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姨媽先笑起來：“回來了。”連忙過去開門，小譚道：“聽到腳步聲了？”
向小紅說：“你們下班很遲。”
小譚笑著舉起一袋鹵菜。道：“哪裏，我還提前出來的，排隊買鹵菜一。”
向小紅說：“我也買了。”
攤開來一看，居然和向小紅買的一樣，數量竟也差不多少姨媽道：“像商量了似的。”
小譚道：“這叫作心有靈犀一點通。”
向小紅說：“真有靈犀，就不會買重了。”
小譚笑一笑，看看酒杯，道：“不喝，不喝。一個人喝酒沒意思。”
向小紅說：“不喝最好。”收了酒杯。一家人就吃飯，姨媽照顧著孩子，向小紅說：“今天難得，沒有應酬。”
小譚道：“有的，被我推一。”
向小紅道：“有這麼好的事情？”
小譚道：“真的，不騙你，房產開發公司的一幫朋友，非拉我去，被我推了。”
向小紅道：“你倒下得決工。。”
小譚笑道：“那是，今天是周未老婆的馬屁還是妄伯的。”
向小紅道：“好似你每個周末都在家過似的”
小譚說：“不管怎麼說，今天這個周末我是在家的吧，你得表揚表揚鼓勵鼓勵呀。”
向小紅道：“你別搞錯呀，這是你的家，你回家來還得要人表揚呀。”
小譚笑著搖搖頭：“怎麼也說不過你了跳舞的變成了說相聲的，句句帶針見刺呀。”
姨媽先“嘿嘿”一樂，向小紅也忍不住笑起來，一頓飯倒也輕輕快快地吃過去了。向小紅收拾碗筷時對小譚說：“還是家裏吃實惠吧，舒舒服服，也不必應酬。”
小譚道：那是，我也知道家裏吃實惠，我出去吃一也是沒辦法呀，其實我也想在家陪老婆孩子的呀。”
向小紅道：“那以後就別再出去吃了。”
小譚突然“呀”一聲，道：“恭到了。”女兒突然捂著嘴笑小譚抓起一張當天的晚報，拿了煙，又端了茶，說聲“對不起”，一頭鑽進衛生問去。
小女兒爬到衛生間下邊的透氣縫吸朝裏張望，拍手唱道：“風來一雨來了，黃瓜掉卜來了。”接著就捂著鼻子逃"，嘴裏直嚷：“臭，臭。”
向小紅洗測過，想方便一下，小譚卻在坐麵沒聲沒息，向小紅問“好了沒有？”
小譚不作聲。
向小紅去開了電視，正是兒童節口，便和女兒一起看了一會兒，小解急了，見衛生間還沒有動靜，追過去敲敲門，道：“不要睡著廠？”
小一譚“嗯”一聲，仍是不見起身，向小紅說：“你怎麼回事，廁所有什麼好泡的，不想見這家裏的人是不是，不想見你就別回米J0
小譚的聲音就有些不樂，悶悶地道：“拉泡屎你也管著，拉泡屎的自由也沒了，煩不煩。”
向小紅愣一一下，覺得自己是有些過份，不作聲了，走開去，就聽得一陣熟悉的樂曲聲，知道是中央台的新聞聯播來了。緊接著便是衛生問抽水馬桶的放水聲響起來，小譚提著褲子走出來，身上裹著一股煙氣，向小紅朝衛生間看看，裏邊也是煙霧騰騰，小譚邊係褲子邊道：“新聞聯播來了。”直往電視機那邊奔去，坐定了，重又點燃一支煙，眼盯著電視，嘴裏道：“也沒什麼看頭，現在真是沒有什麼看頭，國際新聞是要看看的，葉利欽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