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道：“我們自己解決了。”
錢書記問：“是租的？”
超人指著向小紅：“是她想的辦法，借的。”
錢書記回頭看著向小紅，道：“借車很麻煩，早說一句，我那邊派車來接就是。”
向小紅道：“那更不好意思了，本來下去，不能給你們幫什麼忙，總是添亂，還……”
錢書記打斷她的話：“向老師哪裏話，聽日氣，向老師也去？”
超人道：“她也去，她的文章寫得挺好的，不比她編的舞差。”
錢書記再次起來，和向小紅握手，道：謝謝，謝謝向老師，看得起我們小漁村。”
向小紅笑道：“反了，反了，這話說反1是你們看不看得起我們的問題，文人，真是有什麼窮酸，迂腐還有什麼。”
小丁道：“還有嘴臭。”
超人道：“吃大蒜頭的，臭人不臭己。”
大家一起笑起來，錢書記顯得很興奮，掏出名片給小丁和向小紅，對超人說：“你有了吧？”
超人點頭。
向小紅道：“超人你和錢書記是怎麼認識的，攀上這一門好親，你們文學室算是有福。”
超人道：“錢書記寫的散文，挺有味道的，我們的報紙給發過幾篇，交道就是這麼打上的。”
錢書記道：“我也是瞎弄弄的，現在也忙，也沒時間弄，那一回進城，看到你們門前櫥窗裏貼的那些文章，自己就很想寫了，回去弄了一篇，也不知寄給誰，就胡亂寫了寄給文化館，不料卻給用了，真變成鉛字了，在部隊那時，多少兵想把自己的字變成鉛字，多難呀。”
小丁把那幾張報紙找出來，交給向小紅，道：“你看看。”
向小紅接了，錢書記道：“別，別，挺丟臉的，以後也不敢弄了。”
向小紅問：“為什麼？”
錢書記道：“縣吧知道了，說我筆頭子還行，要調我去搞筆杆子了，辦公室什麼的，做秘書，把我嚇著了，不敢了。”
小丁道：“那是，做什麼秘書，做個漁村書記才好呢。”
錢書記道：“那是，我心裏有數的。”
向小紅說：“要是你做了什麼秘書，哪怕在市裏，哪怕在省裏，我們的深入生產也深入不起來了，是吧？”
大家又一同笑了一回，超人道：“對了：等會兒我把我們的館長叫來，給你介紹介紹。”
錢書記道：“我去拜望他們就是。”
超人道：“不必，我們館長也不是汁麼飛不起的東西。”
向小紅說：“我這就去叫來。”比樣門來往館長辦公鑒去，館長不在，王館長聽向小紅說了。幾上站起來，道，走。
一起來到文學室，王館長和錢書記握手，搖f又搖，感激他對文化館的支持，又說了幾句文化事業單位實在是拮據之類的話，意思是說並不是存心要去漁村打擾，若不組織些活動，上麵通不過，下麵也有意見，隻管揀自己的難處和對錢書記感謝之類的話說了一大堆，錢書記一激動，道：“文化館有什麼困難，你們盡管說。”
一聽這話超人和小丁就有些急，連忙使著眼色。錢書記好像不很明白，繼續說：“真的，我們漁村現在也不是前幾年那窮樣了，要說錢，還是有一些的，王館長你盡管說便是。”
小丁急忙插嘴道：“再說吧，再說吧，今天我們先把去漁村的事情說定了。”
向小紅忍不住要笑，看王館長一眼，王館長也是明白的，也笑著，道：“小丁超人你們也不用這麼急吼吼。”回頭對錢書記道：“錢書記，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表達心意的，今天既然你來了，看時間也差不多，我們請你便飯一頓，聊表心意。”
錢書記一下站起來，道：“吃飯可以，但是我來請。”
王館長道：“哪有這道理，你是客人，你是遠道而來，還能讓你請，我們文化館再窮，請錢書記一頓飯的錢總還是有的，隻是水平上，不能很豪華。”
錢書記有些感動，道：“文人雖然窮些卻還有些良心，像我們這樣的人出來，進城來，到哪個單位不是我們請人，從來也沒有誰說要請我們的，吃我們那是應該，誰想到我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卜來的，我們的錢也是自己苦出來的，還是文人……”
超人道：“別多說了，再說我們倒不好意思到漁村去了。”
錢書記道：“我這是真心話。”
再聊幾句，也就到了吃飯時間，為了避些耳目，特意等到別的科室的人都下班走了，一行人才出來，走過兒家飯店，刀嚇樣子。那姿態，都給人一種感覺，就是等著你把脖子伸過去讓他斬一刀的意思。又走出了一段，路上人多，車水馬龍，又不好走，錢書記指著一家大賓館道：“幹脆進那裏去，你擺出派頭來他也不敢怎麼斬人。”
大家朝王館長看，王館長道：“那就進。”
一行人進了大賓館，穿過大堂，來到餐廳，迎賓小姐迎上來，笑容可掬地道：“請問幾位？”
王館長道：“五位。”
迎賓小姐便引他們到一張桌邊，道：“先生看這地方怎麼樣”
王館長點點頭。
迎賓小姐請他們坐下，柔柔地說聲“請稍等”，便走開去，王館長道：“這是上帝的滋味。”
超人道：“誰上帝，上帝已經錯位了。”
服務小姐很快接替上了迎賓小姐，拿著菜單過來，請客人點菜，王館長看了一下菜單，交給超人，超人道：“請客人點。”又較交給錢書記，錢書記接了，也不再客氣，就一二三四五地點了一堆，然後問小姐：“你看我們五個人夠不夠？”
小姐道：“請問你們喝酒嗎？”
錢書記道：“怎麼能不喝酒。”
小姐道：“喝的話恐怕還少些，再加幾個罷。”
錢書記道：“好。”接回菜單，又利索地點了一些菜，最後問到飲料，錢書記道：“當然是酒。”
向小紅連忙說：“我不喝酒。”
錢書記說：“喝也是要喝一點的，再來點飲料。”
很順利地就將菜點好茶水也已端上來，大家安坐喝茶。向小紅看王館長有些不安的樣子，知道他心裏惦著這頓飯錢怎麼辦，心裏也替王館長急，但事已到這步，也別無他法了。
上菜上酒，便開始喝起來，錢書記硬給向小紅麵前也加個酒杯，滿上一杯，道：“這一杯是一定要喝的，多也不勸，就一杯。”
向小紅為難，看著館裏同事，大家說，錢書記既然這麼說了，你就喝一杯。”
向小紅盯著酒杯發休。超人道：“死不了。”
向小紅便不再作聲，一仰脖子，將一杯高度的白酒灌下了肚。錢書記笑起來，道：“行，我其實一眼就看出來向老師是能喝酒的。”
向小紅連連擺手，嘴裏麻辣辣的，說不出話，臉上發燙，心裏熱得厲害，心跳也覺得加快了許多，過了一會兒，才道：“真厲害。”
王館長道：“行了，你的心意已在裏邊了，喝飲料罷。”說著要去拿向小紅的酒杯。錢書記道：“別急，放著也不礙事。”
王館長縮回了手，眼睛卻還盯著那杯子，那邊超人小丁他們已經和錢書記左一杯右一杯地喝開了。鬧過一回，錢書記便又轉向向小紅，道：“向老師，我敬你一杯，初次見麵，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敬你一杯。”說著站了起來。
向小紅也連忙站起來，道：“不敢的，不敢的，怎麼你敬我，應該我敬你的，應該我敬你的。”
錢書記道：“我先敬你。”
向小紅朝自己的空酒杯看看，王館長道：“照顧女同胞，用飲料代酒吧。”
向小紅覺得不好，便說：“再倒一杯酒吧，我不用飲料代酒。”
王館長猶豫著，錢書記便給向小紅又加了杯酒，倆人喝了，這一回向小紅感覺好多了，也不覺得很辣了。土館長道：“怎麼樣，不要緊吧？”
錢書記道：“王館長你也管得太寬了，向老師能喝的。”
王館長道：“錢書記你不知道，小向從來不喝酒，不信你問超人小丁。”
小丁道：“倒是的，我們同事好多年，也沒見她喝過白酒。”
超人道：“喝也就喝了，不是沒死麼，再喝。”
錢書記笑著向超人說：“你的性子和我一樣。”
就這樣喝開去，王館長不斷地暗示向小紅，向小紅卻隻作不見，後來就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但是感覺很舒服，話也多起來，說到明日往漁村去的事情，向小紅興奮起來，道：“錢書記，說真的，我對漁村真是向往很久了，從前天超人和我說了後，我一直在想象著漁村，我已經考慮了，可以編一個新舞，就叫《漁光曲》，一定會有特色的，要麼就不搞，要搞的話就一定要爭取搞好，拿獎，真的，動作姿態我都細細想過了，節奏也考慮了，可以這樣……”她邊說邊哼起曲子來，大家聽了似老歌《漁光曲》的調子，都不說話，聽著。向小紅又道：“我很激動，真的。我覺得能編出好東西來……”
超人道：你又沒喝多少酒，發什麼酒瘋，編了舞，誰排，你排，錢呢？館裏才資助了你參加大賽，你倒又來了，這麼快，館裏的經費讓你們舞蹈室一家用還不夠呢。”
向小紅愣住了，笑道：“我是喝多了，亂說了，王館長心裏好笑著呢。”
王館長道：“我也沒什麼好笑，倒是覺得有些心酸呢，有好好的才能，無法發揮，這算什麼？”
小丁道：“不說不說，喝酒喝酒，現在哪兒還不都一樣，誰讓我們吃了文化這碗飯，活該窮。”
錢書記道：“怎麼叫話該窮這話不對，向老師，不就是組織些業餘演員排舞嗎，這點錢，我出了，你編就是，《漁光曲》，特棒，編。”
文化館四人麵麵相覷，不知錢書記是酒話還是真話。錢書記道：“別看著，我不會喝醉的，這點酒算得了什麼，就是真喝醉了，也不會說話不算數，現在就立字據也行。”說著真的就要拿出筆來。
向小紅他們連忙道：“不急，不急，再說，再說。”
錢書記再舉杯敬向小紅，道：“向老師，謝謝你關心我們漁村。”
向小紅又被動了。小丁道：“小向總是被人敬啊。”
向小紅說：“我實在沒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