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藍玉被黃大鯨引上樓,送到自己屋裏,他就走了。她坐在床邊上,狗還在叫,她知道黃大鯨很快就要上後邊去,玩一場她曾經見過的危險遊戲。她不願意再聽見,於是,找來棉花,把兩隻耳朵都塞上,果然就聽不見了。
沒有多少時間了,她知道就在今天晚上,一切都取決於今天晚上。但是錢怎麼交出去,是放在一個地方,還是當麵交,是在羅馬花園門外,還是到花園裏麵來?這些細節她都不清楚。黃大鯨不對她說,隻是請她放心,這些事男人會處理。她斜倚在床上,靜靜地,隨著自己思想飄遊。
兆民在哪裏呢?昨天他離開時神色很不對,他肯定也想到了,他心愛的兒子同綁架有關係。她心底一陣絞痛,兆民,都是我。一切罪惡的根源都起源於我!而且,隻要走上這條路,就身不由己,像一個被鬼附身的人,最後一定要走到鬼的老窩裏去,這是為什麼啊?兆民還不知道,以後會知道嗎?如果能蒙他到最後,就好了。黃大鯨已經答應她了,把150萬交出去。如果真是天逸幹的,那麼,她是不是還清欠他們父子倆的債了呢?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但還有疑問。
她好像睡著了,做夢了,又像沒有做。她覺得耳朵堵著難受,就把棉花球取出來。又過一會兒,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好些人在樓裏走動,亂哄哄說話。她覺得奇怪,平時沒人敢這麼放肆的,好像發生了一件非同尋常的事。
她開門,站在門口聽,嘈雜聲是從樓下傳上來的。她走下樓梯,客廳的門開著,雪亮的燈光照到門外來。她走進去,迎麵看到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麵,怔住了:黃大鯨坐在椅子上,上身的衣服撕碎了,碎成兩片,右手臂袒露在外邊,上半截挖出兩道深深的傷痕,好像深到骨頭了,血肉模糊,非常可怕。醫生在他麵前彎著腰,手裏拿著夾子,夾了藥水棉花,小心地給他洗傷口。還有一個女孩子,抬著他的手臂。馴獸師也站在一邊。
怎麼會這樣?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吐出口。
“遊戲沒玩好,失敗了。”他冷笑著說。
“傷得真厲害,你疼嗎?”說出口後,她發覺自己的提問很幼稚。
他作出不在乎的樣子,說:“沒什麼。”就這時,大概醫生手重了些,他臉上肌肉一抽動,牙齒間發出聲音。
她心中很不好受,走過去,叫了馴獸師,他跟她走到門外。她問:“怎麼會這樣,你沒采取保護措施?”
馴獸師有些委屈,說:“黃先生今天不對,去以前我就看出來了,可是我攔不住。他還不肯穿嚴實,今天真是奇怪。那條犬特別凶狠,幸虧我們保護措施迅速。”
她怔怔聽著,過一會兒,走回客廳。醫生已經包紮得差不多了,又打了一支狂犬針。吩咐他說,要好好休息,靜養一段時間。
黃大鯨的眼睛看著藍玉:“你扶我上樓,好嗎?”
她不想答應,但屋裏人的眼光全落在她臉上,她走過去,把手臂架到他腋下,使出很大的勁。他站起來了,她攙扶著他,走出客廳,一步步往樓梯上走,她感覺他顯得很虛弱,身子在打抖,似乎全身重量都在她的肩上,還散發出一種濃鬱的男人氣息。她想,惡狗把他傷得不輕啊。她咬著牙,幾乎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就這麼一段樓梯,她冒汗了。
走到他的房門口,他擰開了門把。他們走了進去,他順手關上門。就這一瞬間,他忽然變得有力了,離開她的肩膀,直挺挺地站著。她懷疑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是他裝樣,惡狗並沒有傷他的元氣?就這時,他伸出手臂,攬住了她的頸子,把她的腦袋折過來,送到自己胸前,他的頭壓下來,緊緊咬住她的嘴唇。她一下覺得透不過氣來,她使力推他,可是他像一堵鐵鑄的推不動的牆。她叫起來,可是沒用,嘴被他堵著,傳不出去。就是叫得樓裏樓外都聽見,但是在羅馬花園5號內,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