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登顛,陌文,二人並肩而立,低頭看著各層車騎兵和下方一眾徒步蠻軍,二人一言不發,就這麼默默的看著。
“嗚嗚...”風驟起,嗚咽的風聲助漲悲焰,天幕黑壓壓一片,禿鷹的翼還在撲騰,不知何處刮來的亂流將步登顛與陌文的發卷起,頓時,淚眼朦朧。
兵堡一處不顯眼的角落內,親兵落幕勾起如陽光般的笑容,令人看起來倍感溫煦,但一張秀氣的麵龐卻如花貓一般,狼藉萬分,他想起了他的弟弟,入天罡後的第一役便死了。
“嗚嗚嗚..落幕,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後,如果我不躲,你現在還活著。”落幕嘴角的笑容依舊陽光,但話音卻哽咽無比,不做裝飾,這是女聲,話淒涼。
九層車輦第八層,王翦脊背雄偉,雙肩寬大,昂然直立於天地,一雙厚實的手掌搭於扶欄,觀賞著這世間大悲,神色平淡,雙目淡然。
許久後,王翦雙目合閉,好似不忍觀看,張口將濁氣吐出,無聲的言語伴隨而出:“這便是戰爭,這便是勝利,這便是他們的背後。”
九層車輦第九層沒有了以往的單調,紗簾遮於扶欄,前堂山水畫展半圍四方桌椅,數座畫展恰好將後堂掩蓋,不過上方隱見青煙,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後堂除卻龍椅外定還有一尊香爐。
“咯吱...”這時畫展被推開,貝兒攙扶著贏走出,贏麵龐紅潤,氣息均勻,若不是腳步不穩,難以看出有任何傷勢。
“贏大哥,你傷勢還沒好,走動不利於痊愈的。”貝兒眼眶紅紅的,精致的麵龐上還有兩道淚痕,睫毛亦沾染著淚珠,顯然被蠻軍的軍歌觸動心懷。
“這點傷勢無礙的。”贏話音不喜不悲,深邃的雙瞳令人難以猜透其真實想法,贏三天前強凝九龍金袍,導致骨肉盡碎,這三天一直是貝兒照顧起居,這令贏頗為不適應,此刻出來或許是透透風,也或許因為六萬蠻軍的悲令贏心中起了波瀾。
“恩”貝兒乖巧的點點頭,不再多言。
贏走到扶欄處伸手將紗簾撩起,映入雙目的是一張張帶淚的麵龐,曾經的粗狂剛毅,現在都鬆緩脆弱了,而充斥雙耳的則是高低起伏的軍歌,有嘶吼,有低沉,有呢喃,但都道盡了悲,緬懷!
悲歌不絕,淚如雨下,六萬蠻軍一步一殤,所有人都哭了,或許他們此刻踏足的土地,就是他們已逝袍澤的埋骨之地。
天罡三十六山數十萬裏行程,每一塊每一寸都曾有蠻軍的足跡,直到今天,終於勝利了,但這是血染的榮耀!淚編的軍歌!悲凝的戰意!屍骨鋪成的凱旋之路!
這樣的勝利令人心頭發酸,催人淚下,沒有經曆過的人,難以體會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的袍澤,在下一刻便喪生獸爪的感覺,那是一種煎熬,一種永不會麻木的悲,更似一條弱肉強食的淘汰之路!
贏撩起紗簾的手一動不動,深邃的雙目看著六萬蠻軍的一言一行,目中神色始終如一,麵色亦不曾改變,但無需攙扶便直立的身軀道出了一些端倪。
或許贏的心並不平靜,雖早已透徹了‘戰爭’這個字眼兒,但贏的心腸並非鐵石,那些已逝的蠻軍都是為部落而死,為贏而死,為日後的大秦而死,贏又豈能如常對待?
三天前贏下令‘一路軍歌遍野,祭逝去的英靈’時,便想到了這番場景,凱旋應該是雄赳氣昂的,而不是這樣的悲意四濺,雖說那樣下令會獲得蠻軍的感激,但壞處亦不小,此次回歸,定會有些蠻軍會厭倦戰爭,甚至會選擇退出,但贏依舊下了,這已經不僅僅是帝王心術了,贏對戰死蠻軍的感激是真心的!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說,贏若不真心對這些蠻軍,豈能盡得人心,又豈能如此快便踏平天罡!
帝王者,心懷天下才能納天下,而這個‘天下’代表的不僅僅隻是野心!
“嗚嗚..”一旁的貝兒則再次捂嘴抽泣,那聲聲句句的遺言令她泣不止,淚不絕!
“吾興部落興!吾衰部落不可衰!興衰憑一戰!”
......
軍歌循環往複,悲愈唱愈濃,贏的身軀始終直立,撩起紗簾的手仿若定格,一路行,悲歌相隨,凱旋之路,潸然淚下。
ps:這一卷寫的很慢,很慢,等寫完的時候點煙心中早已五味俱全,說不出來的感覺,感覺喉頭堵堵的,把凱旋寫成這樣確實不好,但點煙希望寫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寫出軍人背後的苦淚,凱旋背後的悲。再度求一下點擊,收藏,推薦票,謝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