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流雲挑了簾子進來了。近前欠身道:“小姐,那襲香去了。”
“恩,她是個心思剔透的。”襲香其人本性不壞,在沈雲依身邊雖然時常受氣,卻還是穩坐大丫鬟的位子,必定有她的生存之道。
這樣的人,聰明而且好利用。
“隻可惜跟錯了主子,這日子過得分外艱難些。除了六小姐討的那些,奴婢另給她拿了一瓶玉露膏。”流雲說起襲香的遭際來,頗有些憤憤不平之色。
同樣都是伺候人的丫鬟,對襲香的遭遇,流雲自然有幾分感同身受。
沈雲謠輕輕頷首,起身行至窗前站下,望了一眼窗子外頭的白梅,嘴角一勾:“花兒開得正好,倒是難為了她們煞費苦心。”
“名為賞花,誰知背地裏又耍什麼手段。”想到襲香說的那些話,流雲便恨不得現在就去拆穿靜宜院的把戲。
沈雲謠冷冷一笑,白玉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怒。繼而被淡漠取代,啟口道:“流紈陪著連嬤嬤入宮也有幾日了,何時回來?”
“大約初十回府。”流雲將她麵上的表情看得清楚,心裏頭有些打鼓。
這位小姐看似性情溫和,波瀾不驚,卻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子懾人的氣魄。
那種氣魄並不該屬於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還有那份渾然天成的沉穩。
好似這世上的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之內,一絲一毫都逃不出她那雙幽深如潭的眸子。
“賞花宴在何時?”沈雲謠並未察覺她的心思,也從未想過要防範她們。
流雲猛的一驚,意識到自己失神,忙掩下心裏的慌亂,恭敬回話:“是臘八,那日書院休課。聽聞,當日二爺也會回府。”
她這樣一慌,倒是讓沈雲謠覺出不妥來。微微側目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攪著的衣角上,眉心微蹙:“流雲,若你不想留在這兒,我可以送你回國公府去。”
“奴婢不敢了,求小姐饒命!”流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不迭磕頭賠罪。
聽著一連數聲咚咚的悶響,沈雲謠心裏一疼:“如果你願意留下,我會盡全力護你們周全。而你要相信我,連一絲一毫懷疑的心思都不能有,你可明白?”她聲音微斂,透著一股懾人的寒氣。
“奴婢明白!”流雲語氣堅定,鄭重其事地磕了個頭。她是賣身的奴婢,除了倚靠主子,別無選擇。
如果一定要選,那沈雲謠無疑是個值得托付的人選。人非草木,她自然知道人心冷熱。
“起來吧,地上涼。”沈雲謠莞爾一笑,伸手扶上她的衣袖。
流雲順勢起身,低頭恭謹道:“奴婢對小姐從無二心,不敢有,也不會有。”
“好,眼下還真要你回侯府一趟。”沈雲謠淡淡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枚信封。
流雲心裏一驚,猛地抬頭看向沈雲謠,眼底帶著幾分哀求:“小姐還是要攆奴婢走?”
沈雲謠忙笑著搖頭,而後將信封拿在流雲眼前晃了晃:“要你給大表哥送信去!”
“是,小姐!”流雲接過信封,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