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倒也不想把事鬧大,實在是貴妃妹妹抓著不放。”如果真的就此息事寧人,皇後自是願意。不管是鬧到皇上還是太後那,少不得又是一通爭吵厭棄。今夜的侍寢必然會就此受阻,煩心傷神。
可以不鬧到太後那,雅貴妃自然也是樂意的。姑姑這幾日已經傳信回張家,再挑一女準備明年的秀女大選,想必是意圖再培養一位心腹貴妃,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不好再惹怒姑姑。如是想著,雅貴妃點點頭,附和道:“賢妃妹妹所言甚是。”
“那麼,折梅一事就此罷了。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意下如何?”依皇後和雅貴妃如此互相牽製的局麵,今後還有的好戲看。
“罷了。”雅貴妃一拂袖,帶著下人飄然離去。
如此大不敬之舉,皇後的臉上浮現淡淡薄怒。想著今夜的侍寢,終是沒有發作,對著水梓顏道:“妹妹繼續賞花,姐姐先回宮了。”
“皇後娘娘慢走。”水梓顏屈膝行禮,恭送鳳駕。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規矩甚好的水梓顏,皇後帶著已然起身的靜嬤嬤轉身離開。至於無辜被打的宮女,這筆賬,她早晚會找雅貴妃討回來。
一眾人呼啦啦的來,呼啦啦的去。水梓顏收回視線,回過頭繼續賞花。這出戲演到現在,明麵上是雅貴妃對皇後服了軟,實際卻是皇後吃了暗虧。宮裏的下人憑白被雅貴妃尋了個理由好好教訓了不說,心腹靜嬤嬤更是當著眾人的麵下跪良久,最終更是不得不由她親自出馬才得以解決。麵子一掃而光,心情怕是也糟糕的無以複加。此般模樣侍寢?嗬...怕是難上加難。
水梓顏這邊琢磨著皇後今夜侍寢的心情想必極其不好,另一邊本是走向坤後宮的祁雋彥卻在中途被攔了下來。
“臣妾參見皇上。”一改以往的端莊,盈嬪嬌弱如拂柳,一身白衣在漫天雪地裏分外的單薄。
“盈嬪的身子似乎不太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祁雋彥倒是沒想到還有人敢膽大到搶去皇後的侍寢機會。
“承蒙皇上關心,臣妾的身子很...”捂嘴輕咳兩聲,等候多時的盈嬪身子幾近僵住,吃力的說道,“好...”
“盈嬪這般模樣可一點都算不得好,還是先回盈汀宮歇著吧!”揮揮手,祁雋彥說著就起步離開。
“皇...”擦身而過的那一霎那,盈嬪伸出手抓住龍袍,冰冷的身子忽地倒下,靠向祁雋彥。
袖子被抓住,祁雋彥麵色一凝,摟過靠過來的嬌軀,麵含擔憂:“盈嬪可還好?”
“臣妾...”麵色緋紅,媚眼泛起水光。盈嬪的兩隻手緊緊的抓著祁雋彥的龍袍,欲說還休的輕啟朱唇,一副等著臨幸的嬌羞模樣。
眼中的墨色加深,祁雋彥揚起嘴角,打橫抱起盈嬪,走向臨近的盈汀宮。
“啊”的一聲輕呼後,盈嬪終於如願引得皇上的注意力。纖臂繞上祁雋彥的脖子,輕輕偎在祁雋彥的肩上,盈嬪笑顏如花:“臣妾唱首曲給皇上聽好不好?”
本是目不斜視的視線忽地落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麵頰酡紅的盈嬪。祁雋彥淡淡的應了一聲後再次移開視線,不動聲色的給了蘇公公一個眼神。
蘇公公順勢離開,親自前往坤後宮傳信。而盈嬪,則是不著痕跡的貼上祁雋彥的耳邊,輕吐香氣,低喃吟、唱。
聽著盈嬪聲音輕柔,嗓子軟嗲的吟、唱,祁雋彥的心思不由的飄回了記憶深處帶著千絲萬縷情意的南陽城水家別院。
祁安五年,時年十三歲的他在太子之位爭鬥中敗北,被先帝驅逐出祁城,發放漠北。黯然失神下離開祁城,一路遭遇各路人馬追殺。本是想著再無生機,卻在最後關頭遇到了正在南陽城水家別院休養的妍姐。
那一日,他的身邊隻剩下蘇進和沈霖等一幹心腹。每個人的身上或輕或重都帶著傷,危機四伏的他們甚至不敢在野外停留。進入南陽城,是不得已而為之。人流擁擠的鬧市,喧鬧繁華的街道,或許這將是他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所見所聞。
然而,就在萬念俱灰,絕望等死的那一刻,俏然而立的水梓顏進入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