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146]但望歡喜(2 / 2)

“這是一個美好的日子,我曾經遺憾過我的美好被拆散過,被遺失過,可是我從來不敢妄想,可以擁有這一日。”

她微微的笑起來,笑意裏有盈盈的,難以被人發覺的淚意。

“我想借這個機會,感謝我想感謝的人,感謝那些相遇、相助、護持和給予,感謝那些珍惜、陪伴、理解和寬容,因為有了這些,讓我覺得我沒有被老天完全放棄,卻又慚愧於自己的自私接受和無能回報,所以我拉了你們這麼多人來,想借用你們的祝福一起,來加寬我這份感激的厚度。”

底下有人在笑,更多的人在若有所思,卿酒酒垂著眼睫不看那個角落,隻覺得那道目光遠遠射來,熱度深沉,灼了她的意誌。

她的聲音,突然沉緩下來。

“我想感謝的這個人,大抵他的人生也是寂寞的,像是高樓之上,望盡天涯路,什麼都看盡了,也就什麼都不存在了歡喜的意義,這是他的命運和天賦,我無能為力,但是以後的日子無論歡喜、痛苦我都願意一直一直陪你走下去,直至垂暮之年,白發蒼蒼,與你共享紅塵凡俗裏最普通也最親切氣息的熱鬧。”

她舉杯,閉起眼,歎息一般的道,“但望你喜歡。”

庭院裏一片寂靜,紅男綠女們動容的看著這個平日裏冰冷、睿智的夫人,眼神裏有陌生和震驚,和對這幾句話裏包含著的深意和憂傷的不解,那些善感的閨秀們卻已經開始唏噓,她們不明白卿酒酒到底說的是什麼,隻覺得心底沒來由的沉甸甸的,沉重裏卻又生出一種難言的感動,羨慕族主和夫人的這一份深情,心上麵起了薄薄的霧氣,像凝了一層冰清的露珠。

她們舉起杯,參差不齊而又十分誠摯的道,“但望族主喜歡。”

那些柔和的祝福聲浪像是卷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沈墨白的手,從來都穩定如磐石的手,突然抖了抖。

水晶杯在手心一滑,險些滑出掌緣,一些酒液濺在掌心,再順著肌膚的紋理滾落。

青淩正在他身旁,見狀急忙遞過一方汗巾,沈墨白接了,卻拿去擦根本沒有濺上酒的桌子。

青淩瞪大眼看著沈墨白——不可想象族主居然也會出現這種抽離狀態,但是事實就是發生了,並且這位還依舊一副神情鎮定,平靜從容的樣子。

其實自從遇見夫人開始,族主就變了,族主變得有煙火氣息,不在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多了許多煙火氣,他做下屬的更為族主的這些變化感到由衷的欣喜。

族主從小的環境和教育也是和別人大有不同,哪有什麼人生來就是這般雍容無波的?而達到這樣的淡定和把握一切從不失態的從容,又需要怎樣的付出和犧牲?

但是又有誰知道,在那繁華背後是一個個冰寒寂寥的日子,族主從來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如今的族主才真正擁有了幸福。

沈墨白掌間的酒液,漸漸幹了,他看著卿酒酒對他舉杯,一幹而盡,隨即緩緩舉起自己的杯子,卻沒有立即喝下去,而是一口口的,仿佛喝完這一次便再也不能有下次般,珍惜的小口喝完。

舞會已經開場,新學了舞步的少年少女們雙雙對對的下場,那些精致的騎裝,那些飄揚的舞裙,那些團團飛舞的靈動的弧線,那些紅塵凡俗締造的衣香鬢影,七彩迷離。

那些屬於他的,她苦心孤詣珍重捧出的,熱鬧。

手指間有淡淡的酒香,迷離的,幻化的,像是一個美麗的醺然的夢。

他沒喝酒,卻已醉。

對麵,靈動的少女舉杯盈盈而來, 她眨眨眼睛,優雅的傾身,遞出手,“尊敬的夫君,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話音剛落,隔間絲竹管弦聲起,優雅詩意的旋律,曲調卻是熟悉音律的沈墨白陌生的。

“《藍色多瑙河》,”卿酒酒仰起頭,帶點懷念的迷離之色輕輕道,“小約翰施特勞斯的經典,雖然有點走樣,可是我沒聽見這曲調已經很多年……”

卿酒酒看著她神情,這一刻的她看起來憂傷而遙遠,眼神裏的東西像是隔著一層遠山,朦朧不清,他目中掠過一層晦暗之色,卻隻是微笑的執起她的手,“夫人,為夫等著你的教導。”

卿酒酒回過神,一笑,凝神聽著音樂,細細一步步教卿酒酒,前進、後退、橫移、並腳、反身、擺蕩、傾斜…………